张开眼看见的是熟悉天花板……
熟悉却又陌生,天花板以及墙壁上斑驳的脱落和密集的隐晦霉菌,让整个房间看起来极为潮湿。
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顺着大开的窗户洒进屋内,浸湿了盖在老师身上的印有救护骑士团字样的白被子。
几只蟑螂快速爬过他的脸上。
“……头好痛。”
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呢?他问自己。他竭力想要从大脑中挖掘出一丝一毫的线索,却毫无收获,脑子昏昏沉沉的,记忆也是模糊不清,难道是因为自己工作过度昏倒了被芹娜送到这里来的?
对了……好像是爆炸……
但是……这里一切都显得那么陈旧,无论如何也难以将这里与记忆中那所干净整洁的医院联系起来。
他伸出手去摸床头的呼叫器,但是并没有按到,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的墙体已经塌了,用来呼叫护士的按钮消失的无影无踪
“……”
他有些费力地爬下病床,爬到窗户边,看向了窗外——奢华的伊丽莎白式建筑群与城市的钢筋丛林被一条笔直且宽敞的公路分割,杂乱的垃圾,随意生长的杂草遍布街道,路上的车辆,两侧的建筑被淤泥掩埋,一片狼藉。
拔地而起的螺旋型高塔发出哀嚎一样的轰鸣,向着天空射出可怖的红色光束,为湛蓝色的天空染上了丝丝血红。
空气中流动着莫名恐怖的气息,冷风沉沉吹过,游离在残垣断壁间发出了哭诉般的叫唤,刺激着老师脆弱的神经,原本昏昏沉沉的大脑此刻也是清醒无比。
“我……我要赶快离开这里。”
医院的走廊弥漫着孤独的氛围,走廊两边的墙壁上呈现着已经落尘的病历,许久未翻动的感觉诉说着遗忘与清冷。
穿过走廊,空旷的走廊回响着沉闷的脚步声,腐朽的木质地板每走一步就会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一道粉色的身影从远处的一闪而过,进入了一间病房。他毫不犹豫,立刻冲了上去,撞开了病房的门。
“等等!”
并没有看见少女,迎接他的只有一张破旧的空病床和一根上吊绳。
“人?人不见了……不,不对,在我背后!”
还没来得及转身,突然从背后传来一记强有力的闷棍,他无力地跌倒在地,他的视线模糊,意识迅速暗淡。周围的景象逐渐模糊。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那位粉发女孩走向自己,随后就陷入了无意识的黑暗中。
………………
“芹娜前辈!芹娜前辈!”一个活泼且富有感染力的声音说道。
熟悉的声音……莫名的压力压的芹娜喘不上气,她从一团温暖的泥泞中挣扎着爬起,四处张望,想要寻找到声音的源头。
“前辈!在这里啊。”
一道陌生却又令人温暖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摇晃着双臂,招呼着她。
“啊……你是?”
芹娜冲上去想要抓住那道身影,却在指尖接触的一瞬间如海市蜃楼般消散,散开的尘雾融入朦胧之中,扑了个空的芹娜重新摔在了的温暖的烂泥中。
“等等!别走!”
“嘿嘿,前辈,我有将幸福分享给大家了吗?”在一片朦胧之中,根本分不清声音的来源。
“呜……对不起,对不起……我辜负了你……”芹娜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她只知道,只要道歉,自己便会获得稍稍的喘息。
“前辈在说什么啊?只要前辈还活着,那么我做就有意义……只是……我好像再看老师一眼啊……就一眼……”
“啊!”
芹娜从床上猛地惊醒,满头大汗,她环顾四周,长舒一口气。她随手拿起了床头上的粉笔,在墙上的一个未完成的“正”字填上了最后一笔。
大大小小的正字烙在墙面,随着时间的侵蚀,墙上的字已模糊不清,新的又覆盖旧的,只剩下一片七彩斑斓的狼藉。
“又是噩梦吗……”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身上,带来了一丝的温暖。
黑夜经过短暂挣扎,只得悻悻而去,阳光重新照亮了圣三一学院这片美丽的大地上,芹娜缓步走到桌边拉开了抽屉,几日前在楼中捡到的的粗麻绳正静静地躺在哪里,它刚送走前任主人没多久,系的扣子依然结实。
芹娜轻轻地摩挲那根麻绳,终于吐出一口如释重负般的浊气。
“最后一天……最后一天……老师……我好像也……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