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师望川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再加上他在人间和掌人间大权的女帝有怨,境况更为艰危。修仙界他眼下是完全没可能回来,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驻守人间,保人间平安,也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魔界之人狡诈。”慕蘅来不由得咬牙切齿,“还好有师望川在,若是魔界真的攻入人间,必然是生灵涂炭、白骨遍野。”
“魔界行动如此密集有序,定是早有打算。”人间只是他们的备选后路之一,也不知魔界十二门究竟准备了多少。
相沉玉一想起这些事,便不免觉得心力交瘁。
“先不说魔界十二门,我忽然想起来个事情。”慕蘅来小心翼翼、欲言又止地道,“江十要回来这事不假,可是仙门连葬礼都给他办完了。”还是相沉玉一手操办的。
相沉玉:“………”
实际上参加过自己葬礼的谢归慈完全想不起来有这么桩事情,他以“鹤月君江灯年”的身份回来,只是为了将有些事情做个了结。
两人回中原前,又将北荒上追踪薛照微行踪的魔界十二门人手分而化之,轻易处理了这批人。好在谢归慈在他们身上留了神识,不需要他们多费心费心,便掌握了这群人的行踪。
谢归慈又威逼利诱,从这群人口中套出不少消息来,比如魔界十二门为入侵中原仙门这一天已经蛰伏了许久。比如他们这一支队伍就是专门猎杀像薛照微和江灯年这样的仙门大能,再比如不少门派已经被魔界十二门的间谍掌握,那些弟子的血肉也被魔物啃噬了个干净,而魔修们则披着仙门弟子的皮囊堂而皇之的出现。
最重要的,他们魔界十二门的少主、这一次为一举击溃中原仙门已经在某个大派中隐匿许久,而且以魔虫操控了许多他接触过的仙门前辈。
“魔界十二门的作风阴毒比从前更甚。”谢归慈淡淡评价。
但是在为首之人即将吐露出那位魔界少主的真实身份之时,他的身体突然爆开成一阵血雾,神魂俱灭。
谢归慈极速后退时扫到对方惊恐睁大不可置信的眼珠,对方也没有想到他忠心耿耿的主人居然如此防备他,并且毫不留情地抛弃了他。
谢归慈皱眉,与薛照微对视一眼。魔界十二门这种做法不算让人意外,自从那位新的魔界少主出现在世人眼中后,魔界十二门的作风比从前更加严苛,也更加不近人情。
他早便猜到大抵问不出什么结果。只是没有料到会是以这种方式结束。
………
谢归慈与薛照微抵达西洲正是一个清晨,星月的残影还笼罩在西洲城的上方,一片宁静。谢归慈抬眼仰望这座城池,一丝担忧从眼底掠过。
——淡淡的魔气浮现在西洲城的上空,好似张牙舞爪的怪物窥伺这这座仙门中最重要的防线城池。
有薛照微的名声和慕蘅来的提前交代,他们进入西洲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谢归慈依旧用的他的真容。
于现在的他而言,“江灯年”或是“谢归慈”并没有什么实质区别,纵容一个名字能带来满座高朋,也对他无用。
而且,他终归是要向几位好友解释他没有死这件事的。慕蘅来素来心大,可相沉玉却不好糊弄,想到这里,谢归慈不由得微微苦笑。
当初……若非是实在突然,他本应该向几位好友交代事宜,无后顾之忧地才去北荒。
只是世事哪有那么恰如其分,江灯年“一朝身死”,谢归慈伤愈后听闻消息已成定局。到底是有几分阴差阳错。他心底微微叹息,旋即侧过视线去看薛照微,藏雪君脸部的线条依旧冷硬,但垂眼与谢归慈目光四目相对时却泄出几分难得的柔和来。
“走吧。”谢归慈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视线。
尽管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但谢归慈却仍旧无法坦然直视薛照微。
西洲慕氏府中,慕氏家主、慕蘅来、相沉玉都已经到齐,望见谢归慈与薛照微携手而来时三人表情各异,相沉玉蹙了蹙眉头,冷淡朝薛照微颔首:“藏雪君。”
他的客气与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自然地像是他从未和薛照微在当初的葬礼上有过龃龉。
客气完之后相沉玉切入正题:“灯年人在何处?信中他说会与你一起来西洲。”
慕蘅来隐约有所觉察,他素来有种奇异的敏锐直觉,这个时候,他下意识地看向了立在薛照微身侧,姿态从容的谢归慈,眨了眨眼睛。
谢归慈对他微微一笑。
和记忆里别无二样的姿态神情令慕蘅来一僵,机械式地转过了脑袋。
薛照微声线依旧如淬过冰雪般沉静:“他来了。”
相沉玉和慕氏家主皆露出了有些难言的表情,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谢归慈淡然出声:“是我。”
他眉眼之间盈满浅淡的笑意,镇定自若,脊背挺拔。温雅从容、容与风流,与诸人记忆里的鹤月君江灯年别无二致。
但与记忆里的鹤月君相比,谢归慈身上又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明亮。
好似一线天光乍破开。
不需要别的证据,身为好友的相沉玉已经能把人认出来。
慕蘅来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心底分外平静地接受了这一事实,眼角余光瞥见相沉玉和自家大哥的脸色,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大概、也许这件事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毕竟他们没有和“谢归慈”打过交道嘛,要是他们也和“谢归慈”认识,肯定会发现端倪,说不定也不会有现在这个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