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为什么,他并未想要反对。
他的心已飞往岳东郡,有限的心绪还没想明白天玺帝此举的安排,便听到了商白珩被封了太子少傅。
商白珩是燕熙老师,当了太子少傅,那燕熙……便是太子了?
梅筠这才倏地抬头,意识到父亲叫他留待早朝的别有深意。
接下来的那封立储诏书,从听到“表字微雨”开始,梅筠的大脑便是空白的。
微雨。
宣微雨。
燕微雨。
字面关联其实不难解。
可梅筠就是反应了许久,才接受了这个真相。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跟着百官跪地伏首山呼千岁了。
梅筠僵硬地跪在地上,却在众人因定了国本痛快之时,陷入了绝境。
憣然醒悟是如此痛彻心扉。
他的小熙,日日都在靖都,竟是一眼不肯见他,一次不去瞧他,半点信息都不告诉他。
原来“宣隐”对他的厌恶,就是燕熙对他的厌恶。
梅筠深深伏地。
他这五年的心意,就算旁人不知,父亲和天玺帝是知道的。天玺帝之所以重用他,也是念在他对燕熙的心意和自小的情谊,可这两个对内情了如指掌的人都没有给他任何暗示。
这背后必定是有燕熙的意思。
可见,燕熙当真是恨透了他。
梅筠在这人心涌动的大殿上,想起了几次与“宣隐”的相遇,对方看他的目光中已然没有情意。
他这五年饱受情思之苦,自己历了苦,终于痛彻地明白,一个人的情意是藏不住的;反之,一个人的无情也是无法掩饰的。
他早在五年前,秦王落水之后便再未见过那种依恋着他的目光。
梅筠伏在地上,肩膀耸动,久久不起。
旁人流的是热泪,他流的是寒彻骨的冷泪。
他在百官热切的呼喊中悔恨而压抑地低泣,他的小熙,被他弄丢在了五年前的冷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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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青时今日跪在梅辂身后。
裴青时从听到宣隐的任命时,就恍然猜知的帝心之属。
是以,当他听到商白珩以吏部尚书入阁时,已然毫无挣扎。
吏部为六部之首,则吏部尚书被尊称为“天官”,为六部尚书之首,商白珩以天官选入内阁,必定是要胜其他尚书一筹的。
而他裴青时多年蝇营狗苟、机关算尽得来的工部尚书乃是六部尚书之末,称为“冬官”。
他这一趟,何其可笑。
裴青时五年前看不上的皇陵之行,成了别人的登天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