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她在他的怀里说:“我很害怕,害怕把心交出去,害怕会像我妈妈一样的结局……”
他呵护着她,为她抵挡最后的恐惧,可……,情感的幻灭,似乎只在瞬间。
他的手机响,还未接起,她已经拿过,卸下电池,说:“东,让你的今天只属于我吧。”
他没有表示反对,任她把电池放进随身携带的包里,放纵或许也是一种爱的表现,只有对她足够的纵容,才能稀释情感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的亏欠。
好像他总是在亏欠别人,从顾恩笑到叶梓曼,无一不是如此。
陪叶梓曼一起吃饭,她泪光盈盈地说起在美国的日子里最想念的人就是他,另外还有家乡的饭菜。
他笑笑,说:“改天我做给你吃。”
说这话的时候,他想起顾恩笑,她会为他洗手做羹汤,而他的叶子,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是会弹钢琴,会跳芭蕾,会鉴别珠宝,美丽高贵,永远走在时尚的最前沿,这些就足以吸引所有男人的目光。
她是上流社会的宠儿,他并没有苛求她能为他做什么,只希望得到一份安宁,也许他是真的累了,过了那些为爱盲目炫耀追逐的年龄。
她探身过来吻他,说:“东,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是最爱我的。”
若干年前,她曾经留着泪问他:“你会爱我一辈子吗,不会抛弃我,离开我……”
他郑重地答应了,因而注定这辈子他和她的命运是拴在一起的。
爱不爱的,除却了年少旖旎的情绪,他已经分不清楚。
他喝多了酒,有些醉,回去之后一直在沉睡,傍晚醒来,开了手机才知道东哲集团出了事,其中还有二叔向荣,他是代替他去的。
他要去工地,叶梓曼怕他酒未醒开车误事,就打电话叫了宋贤愚来,刚换好衣服,门铃声响,原以为是宋贤愚到了,然而下了楼,在门外看到了顾恩笑。
她惶急的神色,和顿然由高兴再到失望的脸,他都看在眼里。
她又出错了,往后退的时候,摔了一跤,样子很狼狈,不,或许狼狈一直都存在,从她惶急的摁开门铃的那一瞬间开始,她一直狼狈。
他的心揪了一下,却站着没动,动也改变不了什么,况且伤害,一个人就足够了,就算是为另外一个保留一点美好的空间。
倒是叶梓曼过去扶起她,问道:“怎么样?要不要……送你上医院?”
没有等到她回答,宋贤愚来了,他要走,但……不是很放心。
叶梓曼看到了他的顾虑,笑说:“把她交给我吧。”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也……好,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他大概是在回避尴尬。
她也没有马上离开,因为来了,总需要有一个理由。
被叶梓曼迎进了客厅里,欧式的装修,简洁而大方,墙壁上到处都有他和叶梓曼的合影,从客厅,楼梯一直延伸到楼上,他们或亲昵,或甜蜜,或相依相偎……,真的很幸福,幸福的让人羡慕。
而她,介入的像是一个笑话。
叶梓曼端来一杯咖啡放在她面前,袅袅的香气弥漫:“尝一尝,我从美国带回来的,瑞东喜欢喝。”
她说:“谢谢!”喝了一口,很苦,一直苦到心里去,咖啡这种东西对她来说更像是一味苦药,能不喝的时候她尽量不喝。
叶梓曼和她闲聊了几句,都是些家常客套话,既没有唐突,更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许她已了然于胸,却不说。
过了十几分钟,她起身告辞,说:“我来只是想知道向瑞东他安然无恙,如今已经看到了,谢谢你的咖啡,我以后不会再来。”无须隐瞒,说出来免得猜忌,猜忌会更难看。
叶梓曼依旧得体的微笑,说:“要不要我叫司机送你?”
她拒绝了,或许叶梓曼从未当她是对手,可也没把她当朋友,这点她有自知之明。
在瑟瑟的寒风中打辆车回去,心底很乱,眼前都是他站在叶梓曼身后那淡然如水的表情,有种近乎上当受骗的感觉。
回去之后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越想越是乱,干脆起来打开灯。在灯下抄哲学书,叔本华的《人生的智慧》,抄写能让她心情平静。
刚抄了两行,手机响,号码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她的心在抗拒,情感却让她摁了接听,耳边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开门!”
他在门外吗?
她不知道是该感谢他没有随意摁门铃扰民呢,还是该抑制住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见与不见在她一念之间,可是……,一切挣扎似是徒劳无益。
还在犹豫之中,他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有风从开着的窗子里飘了进来,卷起一阵寒意,她咬了咬嘴唇,过去把门拉开了,望着门口长身玉立的向瑞东,有些赌气地说:“向先生,你走错地方了。”
“是吗?”他凝视她,神色恬淡,而后径直进入,拿过她搁在案上的书,看了一眼,说:“叔本华?不错,学到什么了?”
很有些师长的意味,在他和她的关系之中,他一直游刃有余吧,她答:“显示自己的聪明智慧就是间接指责别人的愚蠢与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