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恁是没有看到,五哥的眼神能吃人。瞪成这么大个。”小六还用手比划着。
说话间小七已经准备好了棍子,拉着我就走。
走到村中的大路上,寒冷的风直灌脖子,村民们都是缩着脑袋,两手插入?筒,遇到后都是含笑点头,即使心里再着急,我们还是和颜悦色地回应。
路上融化的雪水混合着地上的泥形成浅浅的泥坑,我们小心地捡干净点的地面走,突然一辆驴车哒哒而去,把我的棉鞋给溅湿一大片,我气愤地抬头,正好对上大表姐那鄙夷不屑的嘴脸。
心想,这老宅今天可热闹了。
等我们三人到时,上房墙角处的火堆燃得旺旺的,却无人问津,客厅的上首位置,五哥气定神闲地坐在爷的身边,身后站着小虎。
爷脸色有点发黑,瘦骨嶙峋身子微弓着,一张灰白色的菊花老脸上,两个深凹的大坑隔外的碍眼,爷下首左侧坐着大爷一家及大姐夫,右侧是奶和大姑、表姐三人。
大爷这边,大嫂怀里抱着女儿晶晶,壮壮被大娘揽在怀里,一家人除花儿姐和大姐夫眼睛红红的外,其它人神色还算平静。
大姑这边依偎在奶身边跟奶在悄悄咬耳朵,身侧的表姐穿红戴绿,鼻孔撩天坐在那,只是与老宅格格不入。
我们三人很识趣打过招乎后,围坐在火堆旁,装做纯粹过来看看,别无它意的样子。
我竖起耳朵,感受到背后灼热的目光,轻轻转动椅子,看到大姐夫那迷恋的眼睛,我都想吐。
气定神闲的五哥在我们到来的那刻起,眼中有一丝慌乱,后又恢复清明。
屋里的人对于我们的到来,只是静了那么一会,现在开始热闹起来。
“爹娘、花儿已嫁入我家数年,我娘急等着抱孙子,可她不争气,我也是没有办法,找别人家的姑娘主要是怕花儿不开心,这不想着找自家的小妹,两人可以和平相处吗?”大姐夫说得那是冠冕堂皇,语言真挚。
大爷可能会相信,但有一定阅历的大娘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不愿得罪他这个多金的女婿而以。
已有十多岁的小七,不熟悉他的人觉得他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可实际上急燥的性子一点没有改。他腾地站起来。指着大姐夫的鼻子就骂:“刚在我家没有打你,你长脸呢,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还想肖想我四姐,瞧瞧你那啥样,还想赖哈蟆吃天鹅肉,凭你也配,你家生不出孩子怪谁呢,你不是后院妻妾成群吗?身子被掏空了吧。早点找个郎中给自己看看,趁着还不太老,赶紧冶冶,说不定还能添个一男半女的讨你娘的欢心。”
这话一落地,全屋寂静,满脸胀红的大姐夫气得浑身哆嗦直喘粗气,花儿姐伸出纤纤玉手小心在给他顺着气,一脸的关切。
大嫂最可爱,她先是小心地看了一眼大爷和大娘,再偷眼看着身边的花儿姐,然后把脸埋在晶晶的后背上,肩膀一抖一抖在偷笑。
大嫂不喜欢花儿姐的,做为小姑子她几年没有回来。这大过年的好不容易回了一次又一直哭哭啼啼的,一家人更是心肝宝贝围着她转,连带着冷落了她的一对儿女。可她再不喜欢也不能表露出来。因为做人媳妇的,又没有分家,婆婆在世,你是没有资格在家发表言论的。想要过好,很多时候并不能随心所遇。
奶和大姑好似感觉到屋里的异样,两人同时抬头看了一圈又开始旁若无人的低声聊起来。
笑够了的大嫂左右看看,感觉没有她什么事,就把晶晶丢给大堂哥,她和大娘一起去灶屋准备饭菜。
因五哥没有回去,我们自然也一并留下。因为小七的一席话,可能是大姐夫觉得自行惭愧吧,没有再围绕着我谈论,话题转为五哥娶亲这事。
五哥十七岁,比爹爹还高一点,不说长得玉树临风,光一个秀才之名就让村里的姑娘趋之若鹜。
中午奶让大堂哥喊了爹过来。爹本来还在为大姐夫的事生气,到老宅后奶给他露出一个笑容,这太难得了,哄得爹立马气消颜开。
饭后奶对我们说:“恁几个小的,陪恁表姐出去转转。老四过来。给娘说说话。”
爹颠颠地跑过去,早忘了奶前两天还追着他打的事。
更奇怪的是鼻孔朝天的表姐竟然真的跟着我们出了院子门。时不时的含羞带怯地看一眼五哥地,我的心里又咯噔一下,难道五哥也被这家人打了主意,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