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6年,深秋。奥尔绍瓦,铁门峡谷。
多瑙河的涨水如期而至,几个水浪就把简易的木制浮桥和舟船通通拍成碎片。原先十字军并没有将这些放在眼里,直到几个同伴在他们面前被无情卷走后才如梦初醒。
整整八天的时间,他们都在艰难地准备渡河事宜,除却眼前凶险的多瑙河,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精神的折磨,再狂热的圣战思维在如此之久的消磨中也会一点点消失殆尽。
直到最后一个战士安然渡河后,仍旧惊魂未定的人们望向身后的湍流不禁跪地祈祷起来。
不远处的山丘上,讷维尔,布锡考特以及昂盖朗骑在战马上居高临下地眺望着四周。
“赞美耶稣基督!我们成功渡过了多瑙河!”讷维尔道。
“永生永世!”布锡考特也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满脸皆是喜悦。
昂盖朗望向来时的路,脸上却没有一点喜悦的神情,他的双眼瞪得老大,眉头紧锁,雄鹰般盯着后方的河流,而其他两人此刻也注意到了他的反常。
“怎么了,老朋友?你看起来可不像一名取胜的法兰西人。”布锡考特问道。
“我们的攻城武器没能运过河。”
布锡考特顺着昂盖朗的方向看去,天空灰蒙蒙的一片,这是大雨即将到来的征兆;周边是两座陡峭的山坡,顺着河对岸的大路中间望去,远景只能看见宽广的丘陵与低矮的土坡。
整个大地上除却倒毙在路旁的倒霉鬼外空空荡荡的连一只路过的野兔都没有,秋风萧瑟之中一股孤寂之感涌上心头。
“你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布锡考特眼中忽然闪出微光,但面容也很快凝重起来,“我们为了提前赶在多瑙河涨水前渡河就强行军,很多补给和辎重还没来得及跟上来。”
“你的意思是,”一旁的讷维尔也凑了过来,此时他的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了兴奋的神情,“我们接下来要等着饿死吗?”
昂盖朗没有说话,只是立刻扬起马鞭转身向山下奔去,喝令全军立刻前进,如梦初醒的斥候们见状也纷纷骑上自己的马四散开来传播相同的命令。
可经历了强行军的战士们此刻已是人困马乏,好多人一到对岸就找地方成片睡倒,醒着的人也不住地抱怨,并不断地展示自己磨出血泡的脏脚。即使随军主教前来安顿也无济于事。
讷维尔此刻也觉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意识到自己作为统帅应该做出关键性的举措,但匮乏的实战经验让他又不知所措。
他懂得如何将骑枪刺入对方盔甲的缝隙中一招毙命,但却对即将面临的饥饿毫无招架之力。
布锡考特也低头开始思索对策,沉默片刻后布锡考特也策马风一样向下奔去,讷维尔虽搞不清状况,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下去。
作为收复诺曼底与打击异教徒而威望响彻法兰西的大英雄,讷维尔对布锡考特的崇拜发自内心,将他视作前辈,尽管对方实际年龄还不够当他的父亲。
“战士们,你们已经超额完成了我们跨过多瑙河的任务,耶稣基督因你们的奉献而光荣!”布锡考特纵马在人群中飞驰而过,如一颗银色的流星,“但现在多瑙河水位已经上涨,我们的后勤队伍被拦截在了对岸的路上,你们已经无法获得更多的食物。为了生存更为了传播天国的福音,我们更应该继续前进!”
“我们此刻已经踏上了保加利亚的国土,这里充斥着无数可憎的异教徒,我们如今除了手中的剑与心中的虔诚已经一无所有,让我们继续前进吧,,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财富与食物,将那些本该属于上帝的财富物归原主!”
一些焦头烂额的教士听到布锡考特的这番话,也纷纷开始用自己脑子里滚瓜烂熟的圣经教条解释起这些话来,为这些话术引经据典以加强可信度。
战士们也停止了抱怨,站起来的搀扶起还没站的。前一分钟还在哭疼的这时也挣扎着站了起来重新握紧武器,整个队伍又唱着歌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只留下讷维尔在一旁目瞪口呆。
十字军继续出发,半路遇到了一场规模不大的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