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文秀,慢些走哩!”
“张大娘,刘大伯,你俩莫回头呀!”
喊丧号的大叔嗓音嘹亮,在苏云送魂经文的诵唱声中,众人在两条交界的乡径路口点好送魂的香烛。
“落棺!”
最后一声号子回荡在旷野,几口棺材被小心翼翼的放入土坑,苏云看着壮汉们一锹一锹的埋土,好像也在掩埋他心中的悲痛。
这不过是一桩未成形的诡道奇事,山阴鬼都未见气候呢,就造成如此惨剧。
他记得镜子上显示,这只是十天干中癸级末等的奇事,那甲级奇事……又是何等恐怖?
村民们驻足,遥望昨夜紫日巨人从天坠落后化成的山岳,有人顶礼膜拜,有人感慨万千。
王伯上前道:“小云,不给你师父也立个坟冢?”
苏云摘下孝帽,将引路幡往泥土里一插,摇了摇头道:“不了王伯,辛苦你们了。而且,我师父也没死,总有一天,我会救他出来。”
王伯拍了拍他的肩头:“你是好男子汉,好啊。唉,咱们都听你说过了,诡道裂隙,不是那么好堵住的,老仙师真是好人啊,为保乡里乡亲平安,奋不顾身就进去了,咱们都佩服他!”
王伯脸上也有悲色,都是乡里相邻,谁家没受过老道士的帮助呢。
苏云微微点头:“谢谢王伯。”
王伯哈哈一笑:“你也不赖,你也不赖啊,小云,我听你的意思,你要离开了,真要去神陆。”
苏云道:“嗯,王伯,这一趟非走不可。”
王伯也不含糊,更不阻挠:“行,小云,你路上要带啥,就来跟我说,王伯帮你准备!”
两人在路口告别,苏云回道观的路上,还有许多人来挽留,来送衣物、盘缠等。
苏云都婉拒了,他不愿再麻烦乡里乡亲。
一天中,王伯特意送来些衣服干粮,更有不少村民来安慰,一个接一个,让苏云心中泛起暖意。
天色渐晚,苏云送走最后一个村民,他关掉破旧的木门,回眸看着满院青石板古朴沧桑,昨日训学之景犹在眼前。
他收拾的很慢,在有意怀念,起初,苏云还能边扫地边自顾自的说话,他东进西出,叠着衣服,收拾符纸,说了好多话,但最后,他还是落寞的蹲了下来,两手环抱膝盖,但哭不出来了。
沉寂半晌,将师父的道袍反复叠了三遍后,苏云整整齐齐地把它放入柜中。
最后,苏云取了一张古微山岛的地图,背上必要的东西,带好符匣,装了箱,在月色下恭恭敬敬跪拜,行了弟子礼后,毅然决然的下了山。
他走的很轻,连阵微风都没带起。
他撒谎说明日白天再走,但夜里便上了行程。
站在出村的路口,苏云回身打量这座养他十五年的小村落,轻声道:“乡亲们放心,我会学成归来,不会让诡道祸源,再污染你们。”
紧了紧衣襟,掂了掂书匣,苏云再没回头,向月光照亮的深林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
苏云举着泛黄的地图左右打量,他沿着出岛的道路,燃掉好几张奔行符,终于来到三十里外的一片密林。
这里树高林阔,到处是狼藤虎蔓,看着慑人无比,古林幽深,树冠庞大,月光几乎照不下来,漆黑一片中,苏云抹出火折子,擦了火柴点上,顿时,火光照出一片亮,他稳了稳心神,继续往林子深处迈步。
“应该是这方向没错,地图上画的白鸦庙应该就在前方。”
苏云举着火折子照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地上,落叶在脚下破碎,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
他浑然不知,一棵古树后,有一光头无发,面色苍白的少女,眼珠惨白,瞳孔如芝麻,一直在盯着他。
一声凄厉鸦啼从头顶掠过,少女下眼睑翻了翻,伸出干瘦如柴的手往喉咙里掏去,扯出一枚滴落着腥黄粘液的铜锈铃铛,她又吐出一大滩黏糊糊的体液,随后对着铃铛说道:“嘻嘻,他来了,他来了!是那个人的徒弟,他往白鸦庙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