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是气愤,安世延不禁冷笑一声,问道:“钟四爷是因为膝下无子,才会动收澜儿为义女的心思,可晋王殿下不同,您已有出类拔萃的子嗣,又是为何会有这念头?”
这一声殿下,瞬间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世延,不得无礼。”老侯爷不轻不重地训斥一声,他知道小儿子与晋王关系甚笃,并不担心晋王会因此怪罪,之所以开口,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
明显带着敌意的语气让晋王感到诧异,微一沉吟,他很快便想通这敌意从何而来,尽管愧疚,他却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略一沉吟,晋王道:“世延所言正是本王所想,按理说钟四爷膝下无子。就算想寻个孩子傍身,也该是过继有血缘的子侄,或是收几个义子学生才对,这收义女……实在是让本王有些费解啊。”
他缓缓望向钟四爷,眼中带着故作的疑惑。
闻言,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望向钟四爷,似在等着他解释。
钟四爷在心底啧啧两声。这招祸水东引用得好。晋王不愧是领过兵的大将。
微微勾了勾唇角,钟四爷换了个更舒适自在的坐姿,皮笑肉不笑道:“王爷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草民若只是想寻个孩子作伴养老,早就自个娶亲生娃了,哪里还用得着收什么义子义女?草民的身子骨虽说是差了些,但生一两个孩子的能力还是有的。又或者说。王爷认为草民有那方面的隐疾?”无谓地挑了挑眉,神色间没有半点不自然。
“噗——”安文齐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安世霆几兄弟努力维持脸上稳重的表情,忍笑瞪了眼失态笑出声来的安文齐,安文齐立即收声,捂住嘴耸动肩膀憋笑。
老侯爷握拳抵着嘴唇清咳一声。掩饰嘴边的笑意。
晋王既恼又羞,暗道钟四爷厚颜无耻,嘴上硬邦邦道:“本王自然没有那个意思。”
“那不就结了?”钟四爷耸耸肩。懒洋洋道:“这看人就要看眼缘,谁让六小姐正好合了草民的眼呢?”
又话锋一转。问道:“王爷贵为亲王,富贵泼天,后院佳丽无数,想要个女儿完全不是难事,您又何必跟区区在下为难呢?”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将问题抛回了晋王身上。
“本王只有王妃一人。”晋王沉下脸,因为被踩到痛脚而不悦。
王府后院确实曾有过许多佳姬美妾,但那些女人全都是母后跟皇兄,以及意欲拉拢他的大臣送的,并非他自己搜罗进府,更何况当年为了让雨颜妥协,他早已遣散了后院。
僵持冷冻七年,好不容易挽回妻子的心,过上舒坦日子,钟四爷却在此时故意提起这些老黄历,这无疑是在揭他的伤疤,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些不堪的往事,以及妻子七年的相敬如冰,他如何能有好脸色?
然而钟四爷却像是没有看到他阴沉的脸色一般,了然颔首,笑道:“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真是令人羡慕。”
翘了翘嘴角,接着道:“草民瞧着王爷还很是身强体壮,想得个闺女不是难事,您与其在这里跟草民抢义女,不如赶紧跟王妃再生个小郡主吧,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齐美了?”
抚掌一笑,脸上尽是促黠。
闻言,晋王被气了个面红耳赤,却又碍于礼教教养,发作不得,只能黑沉了一张俊脸。
普天之下,能将以儒雅有风度著称的晋王气成这个德行的,恐怕唯钟四爷一人尔。
稍稍平复心中怒火,晋王冷哼一声,嘲讽道:“莫怪世人都道钟四爷伶牙俐齿,一张嘴无人能及,本王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说伶牙俐齿还是抬举了他,简直就是厚颜无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亏得还是读书人,光天化日,长辈面前,竟然能面不改色说出此等不知利益廉耻的话,钟四爷果真不愧是盛京第一次无赖之人!
钟四爷却对晋王的嘲讽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喜笑颜开,拱手谦虚道:“王爷过奖。”
好似晋王是真的在夸奖他一般。
在场众人无不嘴角抽搐,心道可算是见识到何为人不要脸天诛地灭了。
安世延虽气愤晋王明知故犯,横插一脚,但远近亲疏他还分得清楚,眼下晋王被钟四爷逼到如此境地,作为至交好友,他自然无法袖手旁观,当即便开口道:“想必钟四爷也听说过,晋王妃身子不好,日后怕是无法再有孩子。”
至于他与晋王之间的帐,改日再算不迟。
知晓他是在帮自己,晋王不由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继而叹道:“王妃她一直想要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只可惜一直无法如愿,本王也是见她疼爱澜儿,才会有此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