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真正的破绽,陈谦明向来都是防不住的。以前他们比试,只倒是点到即止,可如今是真正的殊死搏斗,刀剑无眼,自然不再停留。
那暗箭共有三发,一为太阳穴,二为心口,三为丹田,任何一处若是射中,便再无活命可能。
既然是放出了三支暗箭,宇文适是做好了有可能三箭都射空的准备的,他从未想过能够如此轻易地结束这一场殊死搏斗。
然而陈谦明正在躲避暗箭的身体忽然出现了一阵诡异的僵直,原本动作忽然顿住了,那三支箭都稳稳地射中了宇文适原本的目标。
陈谦明应声倒地。
“对,对不起……是我伤了你们……”嘈杂的风中似乎掺杂了陈谦明说话的声音,然而那声音轻得很,仿佛是宇文适的错觉。
然而等宇文适走近,却见到陈谦明已经没了呼吸。
鬼魔附身诚然会吞噬属于明师兄的魂魄,可属于明师兄的记忆,或许还在影响着鬼魔。
碧华来信·二二
从秋白所在的演武堂赶到这阵法中心,其实距离并不远。
对于秋白来说,不过短短的一刻钟不到,然而他此刻却觉得这路程实在是太过漫长,这路上花费的时间是该死的久。
而他赶到的时候,却似乎觉得自己只过了短短一瞬。
当他看到步惊川的时候,整颗心都快凉了下来。
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萦绕上心头,他千年前拼死保护着的人,他拼着自己重伤才为他挡住了阮尤的攻击,然而这一世,他不在此处,终究还是受了阮尤的伤害。
此刻他无比悔恨,自己的这身修为仿佛是凭空得来一般,没有派上半分用处。他做不到像监兵那般对自己的修为了如指掌——若是他能够想起自己如今的修为能够凝成分身,那么他们从一开始便不用这么折腾。
步惊川未想起此事,是因为他这一世停留在低修为的境界太久,忽略了分神境界的特殊之处,这不是他的过错。
秋白无法为自己寻得一个借口,他只觉得步惊川此次受伤,与他脱不了干系。
熟悉的无力感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他似乎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无用……根本帮不上东泽,也帮不上步惊川。
眼前的人因为伤口的疼痛而微微蜷缩着身子,却还是维持着盘腿坐在原地的姿势,在自己负伤的关口,他却还因为未明的局势而要继续强撑。鲜血染红了那件本就不起眼的灰袍,格外地刺眼。
秋白慢慢走上前去,颤抖着手,触摸着步惊川胸口处插着的匕首。
匕首没有插中要害,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如今步惊川的伤势看着可怖,然而,对于有修为的修士而言,只要丹田尚在,有灵气的支持,即便是对于普通人致命的伤势也能够在片刻自愈。
可即便如此,秋白还是止不住地心疼。即便修士能极快修复在皮肉上的伤口,可那伤害与疼痛却是实打实地落到眼前这个人身上的。
他几乎是捧在心尖上的人,却每每都会受到这般伤害,这叫他如何能够放过自己。
步惊川见是他,朝他笑了笑,可失血过多叫他自己的面色苍白,甚至连唇上都没有半分血色,“你来了。”
步惊川的脸在月光下,白得好似一张纸,仿佛随时都会在这夜风之中飞了去。
“别动。”秋白上前,握住匕首的手紧了紧。
这柄匕首注入了很强的魔气,正是这魔气,才使得这匕首能够穿刺过步惊川护体的灵力,留下如此伤势。
然而那魔气堆积在伤口处,自然也会叫这伤口难以愈合。方才步惊川久久未拔出这匕首,便是因为无法分神去处理匕首口处的魔气,更是因为他害怕失血过多。
如今他的灵气与神识大半放在了去与地下那阵法抗衡上,他的灵力还在缓慢地切割着深藏在地下的阵纹,实在无力自保。
“怪不得古时候都说,阵修旁边都需要一个护阵人。”步惊川此刻却还有心思说笑,“阵修便是这样,无力自保。”
“别乱说。”秋白低声道,“忍着些。”
好在那匕首虽刺得深,穿透了步惊川的胸膛,却并未从步惊川的背后穿出来,而是被骨头卡在了半道。
这也省得秋白头疼这匕首卡在骨缝当中又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