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晓当时的监兵是怎样的心情,如今步惊川想来,只觉得自己对监兵有所亏欠。
“不如何。”步惊川试着让自己放缓了语气,对着监兵道,“我不过是想同你道声谢。”
“若只是为了道谢的话,不必了。”监兵生硬地说着,移开了目光,“我也只不过是不想千年后星斗大阵无人能管。”
星斗大阵出自步惊川那七位师父之手,他既然师出那七人,自然是最为了解那阵法的人。而今,道修之中,确实无人在阵道之中能企及他,因此,这星斗大阵确实只能交给他管。
“若是事后能够有喘息之机,我或许该从长衍宗中选出几名有阵道天赋的弟子稍加培育。”步惊川开始认真思考此事的可行性,“否则这星斗大阵若是终日只能靠我一人,人族恐怕会受极大限制。先前是我考虑不周,如今还需多谢你提……”
监兵忽然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谁提醒你这些了!”
步惊川一愣,被他这下吼得讪讪闭嘴。若是换做平时,他恐怕不会给监兵好脸色,只不过在知晓当年监兵为他做过的事情后,他自觉失去了反驳的底气。
只不过,如今看来,监兵倒是嘴硬心软的人。步惊川不知怎的,想起了秋白。
他目送监兵摔门而去,忽然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忘记了问监兵为何守在这处。
步惊川醒的时候是中午,而直到他等到晚上,等到夜幕降临了,才等到秋白回来。
期间他已经吃过饭,应付过一堆来看他的人,又准备睡下了。
熟悉的气息朝着他靠近,他抬起头来,看向借着夜色朝他缓缓靠近的人,“回来了?”
秋白沉沉地应了一声,即便见到他醒来,面上却似乎没有惊喜。
步惊川觉得有些奇怪,却被秋白从背后抱了个满怀。维持着被秋白抱住的姿势,他看不到秋白面上的表情,不禁些担心,莫不是自己昏迷前,硬生生受了那一击,叫秋白担心和生气了罢?
可仔细想想,秋白不像是那般简单的事情会生气的人。秋白分明知晓当时情况紧急,不能随意松懈,否则若是叫阮尤得手,迟早会出现如同悬河鬼域中的情景。他们谁都不会想出现一个无法抗衡的敌人的。
“怎么了?”步惊川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尝试着抬手摸了摸秋白的发顶,秋白沉默着,也没有动弹,更没有躲开他的手。
既然没有躲开他的手,便证明秋白不是在生气,而是在为别的什么事情而发愁。
步惊川小心翼翼地在秋白怀里转过身,将二人换成面对面的姿势。可尽管是这样,秋白却仍是不为所动。
“发生什么事了吗?”步惊川伸手撩开秋白额间的碎发,将二人的额头抵在一处,看向秋白的双眼。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双银色的眼瞳,不放过里面任何的一丝情绪变化。
可秋白却避开了他的视线,垂下了眼睫。窈王
二人近在咫尺,却忽然叫步惊川觉得二人离得如此远。
“秋白,”步惊川伸手捧起秋白的脸,低声道,“到底怎么了?”
秋白被他强硬地抬起脑袋,视线被迫与他的对上了。
这一刻,他清楚见到了秋白眼底的挣扎与痛苦,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
秋白还未开口,眼圈却已经红了,他开口,声音却是沙哑的:“我又没有保护好你。”
步惊川还以为发生了何事,没想到秋白竟是还在为他先前受伤而自责,还有些哭笑不得,只能低声宽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北斗星城、周途城、碧华阁,有哪次我不在,可有哪次你没有受伤?”秋白哽咽着道,“还是这般重的伤……我差一点就失去你了。”
“你分明清楚,我是修士,这等伤要不了我的命。”步惊川轻声宽慰着,“更何况,你后来不是也来了吗?即便再有变故,你也会替我挡下的。”
“可是我早该过去的。”秋白轻声道,“我分明已经有合体期修为了不是吗?可我……可我却没有想到,我空有一身灵力,却不能保护你半分。”
步惊川轻叹一声,“你只是缺乏一些历练,缺乏经验。”
对于秋白而言,虽然他有着千年的寿命,然而他中间等待他的那千年,其实与步惊川一样,在这千年间的经历是一片空白的。当时东泽离去,使得衍秋失去了能够为他引路的人,因此生命中多出了千年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