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监兵强行打通这处通道的动静并未瞒着任何人,而此刻,加上太云门门主的怒斥,更是将他们闯入者的身份坐实了。在太云门,他们作为闯入者势必得不到半分助力。
即便眼前这人颠倒黑白、信口雌黄,可在众多太云门弟子的眼中,犯下这等不可饶恕的事的,只会是他们这些外来者。
步惊川意识到情况不妙,正想驳斥,却听监兵忽然道:“我等追查傀儡而来,尔等掌门如此行事,实乃掩盖其变为傀儡的事实!”
那些赶到此处的弟子俱是一惊。
碧华阁出现傀儡一事,还未过去半年,他们还记得那时候同门反目,提心吊胆的日子,如今相近的时间,若是有人再提傀儡之事,定是叫那些弟子警惕起来。
在场的弟子不少也见过那日在碧华阁与魔修争斗的正是监兵,因此,监兵说出口的话,登时多了几分可信度。
步惊川快速地定了定神,道:“我等不过今日才入太云门,这牢笼还是询问过太云门门中弟子才知晓这位置,此处情况,如何是我等所为?”
孔焕也趁机道:“你们且看这些女修,她们身上运转的俱是太云门功法,她们是你们在百年前便失踪的师姐!”
那些赶来的弟子与长老不是瞎也不是傻,登时,他们的目光变得怀疑起来,都看向了在那牢笼最上空的人。
步惊川这才醒悟过来,监兵若是想掩盖自己的动静,对他来说不过是随手的事,而他并未想着隐瞒众人,想的或许便是想要这次的较量从头到尾都是堂堂正正的。
他只知晓监兵做事向来讨厌遮遮掩掩,却忘了监兵能有战神之名,正是因为监兵这向来直来直去的行事。以攻为守,以进为退,不论情况如何,绝不会向敌手低下半分头颅。
这是他未曾在秋白身上见过的锋芒,而他也知晓,这也是一直被他压抑住的、本该存在在秋白身上的锋芒。
这锋芒太过耀眼,几乎将他灼伤。
见在场的弟子已经来得不少,监兵冷声道:“门主,我此前听说,若是傀儡,魂魄乃是附身于肉身之上——亦可以是在纸上,这等魂魄的牢固程度,比起常人来说会差上许多,你若是说你不是傀儡,不知门主可有勇气与我一试?”
太云门门主脸色铁青,若非是修为不够监兵的十分之一,恐怕他早就动手,不教监兵说下去了。可如今,他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就该发现,监兵那毫不掩饰的一击,不止是为了引他现身,更是为了惹得整个太云门都人尽皆知。
如今无论他应不应下这次挑衅,对方肯定都还有对应的反击。
可若是真的被他们检查……
门主咬了咬牙,在一众弟子怀疑的目光中,登时体会到什么叫进退两难。
试,唯恐出现什么问题;不试,便这么不明不白地坐实了傀儡的身份,
眼前这个人,他只觉得有些眼熟,然而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叫他清楚了眼前这人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因此他要更加慎重。他心知自己修为不如眼前这人,因此更要谨慎。
若是真的被这人检查,恐怕他那些极力想要掩藏的过往,是都藏不住的。
他思考片刻,道:“叫你检查算什么?自然是需我太云门内的长老负责检查。”
步惊川与秋白对视一眼,都看出眼前这人是有心逃避。
步惊川意识到监兵的计划,配合道:“门主说笑了,这太云门之中若是真被先前那碧华阁的傀儡入侵,恐怕便不止你一人是傀儡了,若你唤出的长老也是傀儡……”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他的话引起围观弟子的一片窃窃私语,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门主心道一声该死,知晓此事避无可避,于是上前一步,昂起头来,做出一副慷慨就义的姿态,“随你们。”
他瞪了步惊川一眼,恨恨道:“若我出了什么意外,定是被尔等所害。”
他这话只为震慑眼前这几人,莫要拿着检查的借口来栽桩陷害。可他自己心中也并没有底,难免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可眼下他却已经没有了选择,只得赌一把。
监兵正缓步朝他靠近着,骇人的灵力威压逐渐倾泻出来,如山石倾泻,又如海啸,重重拍打在他的身上,门主咽了一口口水,努力压抑着那股自心底里生出的惊骇。
这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比起往常的对手,强度甚至超乎他的想象。同时,那股来自兽王的威压,也叫他生出一股近乎是刻在骨子里的畏惧感。
那是一种意识到自己无法反抗的无力感,叫他几乎整个人都如同被猛兽锁定的猎物般僵硬在原地,不能挪动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