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得人月牙愿意,你难道不知道原来那个宋思思为啥跟咱家老二离的婚?”
“为啥,我听人说,咱二哥泥巴河里淌出来的,就喜欢二嫂身上的土味儿,宋思思对他来说,有点太洋气,他把洋的不要了,就喜欢土的!”邓翠莲说。
这话当然是宋喻明跟她说的,在宋喻明嘴里,贺译民就是一只只愿意滚在土堆里的泥猪,上不得台面。
“你以后少去钢厂打秋风,也甭听公公婆婆说的那些话儿,你自己说说,要娶个媳妇就断了跟兄弟的关系,你自己愿不愿意?老二是娶了月牙咱们才是亲戚,要他还是跟宋思思,咱们连这门都休想上,你是来的晚,没领教过宋思思的脾气,不知道!咱家老二,差点给她折腾疯过。”刘玉娟悄声说。
“那要不,我再给超生多绣两件内裤吧,我看咱闺女贼喜欢我绣的内裤。”邓翠莲想了半天,说。
刘玉娟终于也露了一丝奸诈的笑出来:“那就赶紧啊,我指望着你把我带进城呢。”
邓翠莲一铲子就指上大嫂的鼻子了:果然,她心里也是这样的想法,就是不敢往外说,哼!
俩人正忙着呢,突然听见外头一阵脚步声,刘玉娟想去开门,邓翠莲一个箭步,简直快的跟那瑶子似的。
一看到贺炮提着满满一桶子的蜂蜜,邓翠莲连忙说:“赶紧赶紧,甭让人看见,都拿进来。”
“这么多蜂蜜,哪来的,咋办?”邓翠莲和刘玉娟俩齐齐看着陈月牙。
陈月牙揭开锅一看,一锅子金黄色的玉米糁子,再看灶台上,半铁盆儿的土豆丝,还有烙好的卷饼,这齐活的一顿饭,要只是她一个人,根本做不出来。
有妯娌在,就这点好,进门就可以吃热饭。
先抓了一大块蜂蜜出来融了,然后拌进了米玉糁子里头:“几个孩子在树林里捡的蜂蜜,咱们留着慢慢吃。”
邓翠莲的意思,其实是想问陈月牙再要点蜂蜜的,但是她给大嫂使唤眼色,想让大嫂张嘴,大嫂就是不肯接招。
得呐,既然二嫂没有给的意思,大嫂也不张嘴要,她一最小的媳妇儿,她敢说啥?
那还是多喝几碗粥吧,毕竟粥里有蜂蜜。
喝,使劲的喝粥,把蜂蜜带回家。
虽然邓翠莲估计二嫂不会给她蜂蜜了,但等她俩走的时候,一人一个罐头瓶子,陈月牙还是给她们俩一人装了一罐头瓶子的蜂蜜。
加上一人巴掌大的两块肉,这一趟俩人回家的时候又是满载而归,一想家里几个孩子看见肉和蜂蜜,不知道得乐成啥样,俩妯娌的眼睛都要笑挤到一块儿去了。
但是,粥喝多了,邓翠莲觉得自己就像个水壶,一走路肚子就晃悠,咣啷咣啷的,她的肚子晃悠了一路。
酿出来洗衣盆里满满一大盆的蜂蜜,就像琥珀似的,在院子里沉淀着。
超生当然是想抱着盆子吃,她还想坐在大洗盆里去吃,吃到天慌地老,但是蜂蜜这东西吃多了,人会觉得心慌难受,得亏陈月牙又给她灌了一碗粥,让她中午睡了一觉,才能解解蜂蜜的腻。
把几个孩子安顿到床上,陈月牙就得计划着去给几个孩子买床,再给家里买两张桌子了。
因为何向阳走的时候,把她前些年积攒的家具整个儿搬空了。
那三千块钱做为给超生看病的经费,当然已经存起来了,而买家具的钱,则是前阵子卖衣服赚来的。
“孩子们呢?”一阵沉而疾促的脚步声,跟股风似的,贺译民推开门进来了。
陈月牙努了努嘴:“个个儿都在床上睡着呢。”
“我这一天一宿没回来,你该着急了吧?”拧开自来水龙头刷刷的洗着脸,肥皂搓在脸上刷刷响,贺译民说。
陈月牙才不着急呢:“你是去忙工作,这我有啥可着急的?”
不醋不着急,还不骂人,贺译民真不知道,自己是咋找到的,这么个贤良温柔的小媳妇儿。
她不但不着急,把盖在大洗盆上的床单揭开,就给贺译民看超生从小林子里弄回来的蜂蜜。
“这么多的蜂蜜,咋能吃得完?”
“所以我想,咱们得想办法把它给卖掉,攒了钱,到时候上北京给超生看病啊!”陈月牙说。
“咋卖?你现在出去卖东西,我怕影响不太好。”贺译民顿了顿,说:“我现在是副所长了,干的就是协助治安队一起打击投机倒把。”
“啥,副所长?你才进去几天就当副所长了?”虽然贺译民说的轻描淡写,但陈月牙着实给惊着了。
他进派出所这才几天啊,就当副所长啦?
贺译民侧身扫了媳妇一眼,哑声说:“就为了你对我的不离不弃,能把孩子照顾那么好,努力升迁是必须的,我还得努力当个局长啥的,不然,怎么对得起你从一个植物人把我照顾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