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锋长得好看,顾銛每次看到他都觉特别舒坦。顾銛前世跟演艺界也有些交情,自然知道很多以样貌出道的明星其实很挑角度的,演了几千集的电视剧,加起来能连续播放一俩月,可来来回回就是那么一两个角度一两个表情的大有人在。关了声音你都不知道看的是哪出戏。像顾锋这样的要是穿越过去,想红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小二銛,给哥唱两句吧。哥天天趴着心烦”。顾锋看着顾銛,眼里不自觉的溢满笑意。
“滚滚滚!谁愿意伺候你你让谁唱去!就你多事。”顾銛嘴上厉害,手上还是轻轻的擦。
顾锋不说话,就看着他笑。
顾銛瞪了他两眼,他还是一味的笑,顾銛嘴角也压不住了。
“芙蓉面,眉如远山秀,杏核眼灵性儿透,她的鼻梁骨儿高,相衬着樱桃小口,牙似玉,唇如朱,不薄也不厚”顾銛顺着词儿,做出揩油的样子,一点一点细细柔柔地给顾锋擦脸,十足一个纨绔浪荡子,唱的却是青衣。
擦完脸擦手,顾锋手型很好看,顾銛觉得自己要是个颜控手控的话,一定会是顾锋的小粉丝儿。可惜自己不是。“她的袖口有点瘦,她整了一整妆,抬了一抬手,稍为一用劲儿,透了一透袖。滴滴滴滴,露出来十指尖如笋,她那腕子白莲藕。人家生就一双灵巧的手,巧娘生的这位俏丫头。”
不过这个美人对自己太狠了。满手的茧,虎口裂开的伤口并不整齐,虽然不流血了但还肿着,绷带包的有点紧,勒出一条一条的印子。看着就疼。给他的手换了药,顺道又拿香油给顾锋的手上,没伤的地方细细擦了一遍。
这香油是顾銛问厨房要来的。前世去老区挣工分的时候,那边空气干燥,水又碱性大,用过一次的杯子里就是一圈硬硬的水锈。大家都不适应,轻者嘴起皮,重者皮肤过敏,每次去都是苦不堪言。有一次,一个老乡给他们送来了一碟香油,说用来涂手涂脸,比他们用的那些很贵的化妆品好用的多。一用果然油到病除。顾銛就此记下了。
擦完手,又轻轻掀开被子给他的背上换药。今日一早起来,顾锋的手就不大舒坦。右手无名指总是一下下地涨疼。他双手使劲互搓了两下,胡乱捏了几把,准备继续上药。
天光忽然暗下来,顾銛又给顾锋挡上了被子,起身走到外间。也许是坐久了,有些一瘸一拐。开了窗户一看,一早还是晴好的天气,不大会儿功夫,云就遮了过来。大风呼呼地吹,顺着窗缝一下子就钻了进来。怪不得一早起来就觉得腿闷闷的疼,手也不大利索,还想着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会腿疼,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回头看看顾锋,前几天朱羽拼死送出去的消息,不知道二皇子收到没有。要是收到了,照理说这一两天就应该来了。从昨天下午开始,顾锋就老是往门口看。他自己嘴硬,顾銛知道,他是在等二皇子。
顾銛上辈子、这辈子都没体会到过顾锋这种感情,可他却看到过很多为情生为情死的,所以也不知道顾锋遇到二皇子是他的幸运还是劫数。
顾锋背上的伤口十分狰狞,解开绷带看得更是清楚。那一剑从右肩胛骨划到左腰,皮肉向两边翻卷开来,露出深红的血肉。每日三次换药,对于对与顾銛来说都不亚于一次酷刑。看着顾锋强忍着疼僵硬颤抖的身子,顾銛咬得牙嘎嘣响。
“小二銛哭了?”顾锋趴着,看不到,却听得清楚。
“滚!”顾銛哭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哭了。当时他抱着孩子,朱羽跟袁郎中给顾锋清洗伤口的时候,他就偷偷掉过眼泪。顾銛从来就不理解古代人那种动不动就以死证清白,一死报君恩,君要臣死什么的死来死去的折腾。
他倒不是利己主义,小时候学戏也常常听到那种为了国家民族大义慷慨赴死的,他总觉得不真实,那些为了别人,为了大义,为了天下苍生甘愿自己去死的,他倒是从心底觉得尊敬,尊敬的同时又觉得远隔云端。像神祇,再虔诚的信徒,也觉得对方高高在上,云山雾罩的。
可如今,他面前活生生趴着这么一位从书里走出来的呆子。为了保护他的那个主子,把自己留给他的十三鹰硬是派出去十一个来保护二皇子,自己就留两个。
好歹是安国公府的长子,自幼的皇子伴读,大着肚子还护着你那殿下,你咋那么能呢,你咋不上天呢!合着全天下就你伟大,大祐就靠你圣洁的光辉普照了呗!万物生长全靠你!你他妈就是愚忠,就是脑残,就是有病。
顾銛气哼哼地给顾锋上药,恨铁不成钢。擦一下心里暗骂一句。骂了几句不解恨,干脆骂出声来。
“愚忠!”
“哦。”
“呆子!”
“嗯。”
“活该!”
“小二銛,你是不是,觉得我,自轻自贱?”
“……”
“呵,果然。”
“不,你就是傻,脑瓜被驴踢过那种傻。”
顾锋哑然失笑。小二銛的声音明显就是哭着的。他知道,顾銛是在替自己委屈。
他也是个人,他不是真傻,也不是不会疼。可当时情势紧迫,眼看着两个人都要折在那儿,如果只能拿保全一个,那自然是要保全殿下。如今的大佑看似强盛,实则内忧外患日益加剧。几个皇子各怀鬼胎,小动作不断,几位皇子的母家也是八仙过海,变着花样地在皇上面前演那走马灯。二皇子虽然是元嫡长子,却也渐渐不得宠,日子过得谨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