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好说,我再没钱,百八十桌酒席钱还是掏的出来,你要能赶在明儿死,我去把我爹攒的那口金丝楠木寿材偷来给你使!”
韩非:“大可不必,俗话不都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吗?能坑你百八十桌酒席我就心满意足,太上皇的金丝楠木寿材,还是留着他老人家继续压仓底儿吧……”
陈胜“哼”了一声,气呼呼的将脸撇到了一旁。
萧何刚刚撒手人寰,纵然他是人皇,也不好立马就拍屁股走人。
再者说,他也想和这些老不死的一起多待一会儿。
岁月如刀,任你是盖世豪杰、还是绝世天骄,终究都逃不过这当头一刀……
……
是夜。
陈胜乘车返回长宁宫,阿鱼照例给他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
长宁宫很大,占地三百亩,宫殿房间上千、宫人侍卫过万。
但他们却一直在努力的将自己的日子过小……如当年他们在陈县陈家大院的那般小。
就像此时。
陈胜坐在饭桌前,一边细嚼慢咽的吃着阿鱼亲手做的饭菜,一边讲述白日里在萧何家的所见所闻。
阿鱼坐在电灯下,一缝着一件未完工的袍子,一边倾听陈胜的讲述……
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当陈胜说到蒙恬、李信或许没几年活头的时候,他忽然闭上了嘴,沉默了几息后,羊装无意的问道:“阿鱼,转眼咱们在金陵都待了三十多年了,你腻不腻啊?”
阿鱼愣了愣,疑惑道:“大兄为何有此一问?”
陈胜往嘴里塞了一口饭菜,含湖不清的说道:“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你当年也是来去如风、四海为家的江湖儿女!”
阿鱼却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温婉的笑道:“你要不提,我都快忘了……咱们的家在这里呀,大兄在这里、公爹在这里,孩子们也在这里,哪有人在自己家住着会腻的。”
陈胜抬起眼睑,借着昏黄的灯光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小老婆。
就见她曾经带着几分婴儿肥的白皙脸蛋儿、已经不再饱满,肌肤上还出现了点点褐斑,眼角也多了几许鱼尾纹,灯光晃动间,甚至还照亮了几缕她平素隐藏得极好的白发……
阿鱼被他看得莫名心慌,捋了捋鬓角问道:“大兄这样看着妾身作甚?”
陈胜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但低头吃了几口饭菜后,他又道:“要不然,咱们出去走走吧,趁着孩子们都长大了、趁着爹身子骨还硬朗,咱们去到处走走,去好好看看这个咱们努力了大半辈子的大汉,嗯,顺道还可以去检查检查各地官府对于国家政策的执行情况……”
阿鱼听着他三句话不到就又扯回了工作上,心头是又好气又无奈:“不去,小鱼和老二媳妇都大着肚子呢,女儿家生养可是过鬼门关的大事,咱们这做爹妈的,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扔下儿女出去游山玩水?”
陈胜下意识的扒拉了一口饭菜,想了想后说道:“那就等他们都生产了之后再出去!”
阿鱼举起缝衣针在发间擦了擦,絮絮叨叨的说:“那也不成,小鱼这是头一胎,她又是毛毛躁躁的性子,哪里懂怎么当娘,我得去给她伺候月子、照看外孙……”
“还有那个不着家的老二,早不出海晚不出海,偏偏在婆姨临盆之际跑出去航什么海,咱们要是再一走,老二媳妇儿不就觉得家里就她孤零零一人儿了么?”
“还有老大媳妇,月前不又说有了吗,算时间,等阿鱼和老二媳妇出月子了,她也就该显怀了,小鱼和老二媳妇大肚子的时候咱们都没走,老大媳妇儿大肚子了咱俩却跑出去游山玩水,你这叫老大媳妇心里怎么想……”
陈胜一边干饭一边听她叙说,好一会儿后才突然说道:“你就不想回陈县去看看吗?年前刀叔回京途经陈县时,回家去看过,说地方官们把咱家打理得挺好的,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阿鱼手里穿针的动作顿了顿,一锤定音道:“那就只回陈县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