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初雪长颈甩了个骄傲的弧度,对空长嘶。
“你很狂哦?你是马喔,让忘忘骑又不会怎样?你在这牧场上无所事事不会觉得可耻?”
“哧——哧——”咀嚼起才勒上不久的缰套,好奇着这在伴侣踏雪身上曾见过的物事。
“初雪——!”
奉命前来授业的骑手观望着这位围着初雪又是跳脚又是忿叱的小美人,是近也不是远也不是,尴尬道:“忘忘姑娘,早跟您说过,别挑初雪了,这马性子极顽劣。小的给您换一匹温和的?”
忘忘柳眉倒竖,“不行!我就要它!”
“这初雪是牧场上最优质的下种母马,可到目前也没有一次交配成功,就因为它性子不是一般的悍烈,常把接近它的种马给咬成重伤,平日里,除了管事,谁也不敢近它的身。”骑手本意是想劝服这位娇嫩小美人放弃,突然想到自己的话题对一位女子来讲未免唐突,脸色一红。
忘忘浑未在意,只和那匹马大小眼相对,比着耐心和毅力。忽然,脑内灵光一闪,“初雪,你很想踏雪是不是?”
也不知那马儿是否是听懂了她口中吐出伴侣的名字,两只大眼的不驯似乎柔和了一分。
“既然如此,你更应该和我多多亲近,因为我可以让你和踏雪幽会喔。”
初雪水汪汪的大眼内分明聚起热切的希翼。
唔?忘忘探出一手,且慎且疑地轻挲初雪的颈鬃。那初雪低呜一声,竟将一颗硕大的头闷进了她的怀里。她笑靥丕开,“所以,接下来好好配合喔。”伤脑筋,早知道自己看上的是一匹善解人意且患了相思的情种,也不用摔那二十次了不是?
终于,第二十一次翻上马背,忘忘得偿所愿。从最初的缓缰慢跑到提至中速,两个时辰便已经达成,依此来看,她忘忘想实现纵马草愿的愿望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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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了精选的皇家备选马种及军马后,阎觐是极满意的。信马由缰,闲散在自己的土地上,难得的心情不坏。突然,一道奇异的亮丽引了他细密的视线——
白色的马,粉色的人,一袭经风飞扬的茜紫披风,一弧随风而起的黑云长发,身披阳光慷慨镶以的万缕金线,由天地相接处御风而来。
小猫儿?
心念及此时,他尚为入眼的景象三分迷沌,胯下的坐骑再次擅自行动,欢狺着迎上那道奇丽光影。
“踏雪?”远远望见初雪爱侣,忘忘已放缓了骑速,任由两匹马儿互诉衷情。“初雪,我没有食言罢?这几日你总能见着踏雪,是不是喜欢得紧?”
“你何时学会了骑马?还是原本就会?”不过三五天而已,她竟然能够身姿矫健地一骋草原,要想不讶然,有些难。毕竟,当初他和上官自若习练马术,是足用了十几日的功夫才得以完满。
正伏身爱不释手地抚挲两只马儿的忘忘扬眸一笑,“若以不再被初雪摔下马背为算,该是两日前。”
阎觐盯着那张笑意晏晏的娇靥,“初雪摔了你很多回?”
“是嘛。”忘忘娇嗔地拍了马颅一记,“如果不是忘忘命大,怕被它给摔死了!”
她在撒娇,向那匹马。
初到达牧场的这些时日,他日夜和管事在书房操持,食宿均料理在书房。中间,也曾想遣人找这只小猫过来,最后作罢。
方才还在忖度,将她牵到这冷清牧场,一处全然陌生的异地,在唯一熟识的他有意无意冷落了几日的情形下,她会有怎样一张凄怨哀婉的小脸?
然后,看见了她。她当真丝毫不想要他失望呢。
“初雪,我们再跑一圈可好?”忘忘俯在初雪马耳旁打着商量,“就到那棵树前,初雪迅若闪电,很快就结束了,好么?”
阎觐向她指尖遥点的方向瞭过一眼后,“小猫儿,别跑太远,小心找不到回来的路喔。”
“找不到,不要回来就好了。”忘忘带紧马缰,整装待发。
“不要回来,那你将往何处呢?”阎觐看那天地的尽头。“那天边,可是没有路的”
“再往前走就是了,总会找到路走。初雪,走喽——!”轻击马股,唇发脆叱,初雪对爱侣一声依依的嘶别后,疾蹄驰飞而去。
耳听爱骑不安的原地回旋低呜又不敢再行妄为,阎觐拍拍它的颈:“你也知道不能一再悖离主子的意旨了?那么,本堡主为示嘉褒,准你去找你的初雪回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