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总管事,多费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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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慧公主府。
上官自若目注侍婢退下之后,回首面对榻上人。“慧儿,我今日有句话要送给你。”
南宫慧撑起病体,“上官哥哥,请讲。”
“金秋寒叶乃至寒至阴之物,伤肝伤脾,服食过久,会令你心脉受损,停用罢。”
南宫慧花容略窒,不过只是须臾,勾着苍白双唇浅笑道:“上官哥哥的医术,当真了得,连宫内的顶尖御医也查不出病因,最终,端倪还是由你看出了。”
上官自若自嘲一笑:“我若当真了得,不会恁久方才觉察得出。若非你无意得见了你方才吐在盂盆里的血丝,我怕是仍会当你犹受那日在我眼前掌击所苦,你的演技、心计、手段,无不令人佩服得紧呢。”
南宫慧下得榻来,柔声道:“上官哥哥不是第一日认识慧儿,您早该想到的,不是么?归根究底,还是上官哥哥心太软,你看,本公主的病讯不会传不到觐哥哥耳中,却至今未来探望过一回。哪如上官哥哥为给慧儿疗伤,已整整一月守在慧儿身边,且动用官帮力量协助慧儿应对南宫惑,慧儿怎会不懂得上官哥哥的心意?又如何能不领情?”
“公主。”上官自若退后一步,避开了她若有若无的欺身示好,“在下只是有愧当日你在我眼前受人重创施救不及之失,加之体谅你为情所累,现在看来,在下是多此一举了。公主,在下告退。”
“上官哥哥!”南宫慧胸口一痛,金秋寒叶如针作祟。“连你也不要慧儿了么?你也要舍慧儿而去么?”
“慧儿。”上官自若看她自戗受苦,仍无法全然无衷。“这怕是我最后一次如此唤你。看着你,我总算明白忘忘为何在为阎堡主医治之前恁样伤心,因为她早便料到,随着阎觐记忆的恢复,那段美好的时光也即成镜花水月,虚化一场。失忆后的你,美好纯真得恰如当日的小觐,对人对事,均以赤子之心,只可惜,美好的慧儿终究消失了。”
南宫慧一震,瑟唇笑道:“上官哥哥,你,你这样说,是说现在的慧儿,不美好了么?你……”
“保重罢,朝慧公主。”移身就步,
“上官哥哥,你要去哪里?”南宫慧向那背影追去诘责,“你要去找君忘忘么?”
背影略顿,随后就步疾离,不曾再有停疑。
第四卷 第一章(下)
换下嫁衣,摘去凤冠,洗却铅华,卸下高高盘成的百花髻,梳成松松绾就的女儿头,满头后垂青丝仍编结成辫,忘忘舒一口气,始能安心四顾,端量新居。
“忘儿在里面?”
“少爷,您……”春双惶然声音自门外响起。“您不能……”
“退下去,我只是与她说几句话而已。”
“可是,老太君说……”
“春双姐姐,请清寒少爷进来罢。”忘忘拉开门,“清寒少爷,请。”
明清寒看她已一身清便衣装,涩笑道:“你果然不想做我的新娘。”
忘忘侧身:“进来罢。”
忘忘居处是慈安苑的一处小小精舍,分为三间,一间花厅,已被老太君为忘忘作炼药房,一间书房,另一间自是卧房。明清寒放眼看去,器皿用具无不雅致,规划布置无不精当,足见奶奶的用心,而唯一的一丝喜气,仅是那袭委在长椅上的大红嫁衣。在外面喜宴未散的情形下,实在是桩讽刺。
“忘儿,你很恨我,是不是?”
忘忘斟了一杯茶递过去,“清寒少爷,你似乎饮酒太多了。”
是啊,他饮酒太多了,头晕目眩中还要记着这场婚姻的有名无实。“要我如何做,我们之间才能回到我们本应拥有的生活?”
“本应拥有的生活?少爷指什么?”
“我们之间,原本便应该有一场婚礼的,忘忘,你原本便应该是我的新娘。”
“少爷,天色晚了,您回去罢。”
“不管是你的人生还是你的心里,你都执意将我驱离了是不是?”明清寒扯起那件了无生气的喜服,“告诉我,能让你心甘情愿披上它的人,是谁?”
是谁?忘忘看着那片本应诠释着新嫁娘娇羞与憧憬的炫眼艳红,一时无语。
“是上官自若,还是阎觐?”
“没有。”
“没有?‘没有’是什么?一个你甘心为其有孕、为其生子的男人,你也不想嫁他么?”
他的咄咄逼人激怒了她,她柳眉一扬,猫眸冷冽,“我说没有,是没有这个男人了,他消失了,不见了,再也回不来了,这样说,可够明白?”
明清寒面色一白:“他死了么?还是他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