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小晋微颔首,再以大步而去。
刘嫂确信,自个所察没错,这个小晋的确不同他人,这赏头的确不丰,但额外所获,寻常仆役哪一个不是领得欢欣雀跃?纵算性子内敛的,少不得也有几句殷觐谢语,但小晋的反应,太平淡了些。眼神里,不见丝微喜色,更甚的,连那钱瞧也不瞧。不寻常啊,不寻常……
“刘姐姐,刘姐姐——”一抹粉影伴着娇嫩唤喊扑迭到来。
步行如山的高长背影忽地一窒,蓦然回首。
刘嫂的心力已转了开去,圆胖弥勒脸上笑意冁然,“丫头,是饿了?还是想刘姐姐了?”
“丫头饿饿,想刘姐姐。”小嘴嘻嘻,“吃鱼,吃鱼,想吃,想吃,很想吃。”
“好,好,给你留了,随刘姐姐来。”
“喔。”脚不沾地地跟在刘嫂圆滚的身子之后,嗅着鱼香去也。压根不曾留意,两道因她的出现而变得狂热的视线的追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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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人欲睡,海棠慵懒入画来。高长身形驻在小轩外,目之所注,是轩内捧颊上下瞌睡的小人儿,这小东西,镇日吃吃睡睡,不再如以往奔忙看诊,为何还一幅娇纤模样?
“你是什么人,呆站在这边作甚?”一道甚是轻慢的女嗓响起。他侧首,正见几步外一位衣著鲜亮的丫鬟不善的打量,看见了他的脸,呆了一呆,两朵红云浮颊,倨傲的神色收敛不见,“你……你是哪个?是府内新来的?”
他微点头,没有与之攀谈的意愿,向轩内不舍投去一眼后,启身行离。行不多远,身后忽有声起——
“你这个傻子,你哪来这好命,明明一个脑子不全的傻瓜,竟做起金枝玉叶了?要不是长了一张狐媚子脸,你以为爷会疼你?你……”
“香儿姐姐……”
“谁是你的姐姐,你装傻充痴的本事忒地高竿,连夫人也让你骗过?傻子,识相的话,赶快滚出咱义王府,省得在这碍眼!”
一脉戾色浮上眼际,行经垂柳树旁,信手一片柳叶采下,他向前迈动的跫足未停,拇食两指弹飞而出,那边,正骂得兴起的人应景一声惨呼,因膝间无故蹿生的针痛趴俯了下去。
“咦,香儿姐姐,你肚肚痛哦?去茅厕喔?丫头肚肚痛茅厕跑跑好好喔。”
笑意漫上薄唇,胸臆暖同当下的三月春风。
“傻子,你闭……啊!”臀上针痛再来。
“香儿姐姐,肚肚痛要跑跑茅厕喔,丫头要去找娘玩,不陪你玩了。”娇小人儿自她身上跳过,快活着离去。
“笨……啊!”又来?撞了邪了,没病没灾的无故犯痛,她冲撞了哪方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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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在娇小人儿眼将蹦跃而过时,他沉声喊。
“咦?”小人儿回过头,歪颐对他端量,“你叫丫头?”
“是。”原本,他不想恁快与她“相识”,他想将这府内的情形摸透混熟,设计出万全的退路,但心海内澎湃起的巨浪骇涛推动鼓舞,他没有忍住。
丫头唇儿拱出甜蜜笑花,“你认得丫头?”
“嗯。”他颔首。
“你知道丫头叫什么么?”
他笑,“丫头不是叫丫头么?”
“是哦。”丫头重重点头,纯稚眸儿光采流溢,“你好聪明。可是丫头不知你叫什么。”
“小‘晋’。”他抑住了出手摸挲那柔嫩芙颊的欲望,轻答。“我叫小晋。”
“小晋。”丫头笑花开得更盛更美,“好好喔,丫头又有新朋友。小晋,去玩好不好?”
“去玩?”迎着她大眼内的期翼,“玩什么?”
“放高高,高高哦。”
高高?他顺着她指在空上的指头,明白了。“放纸鸢么?”
“嗯,嗯。”丫头本高兴他能懂得自己的语言,突又垮下小脸,“丫头的高高坏坏,爹爹不在,总管爷爷不在,没人做高高给丫头。”
“我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