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忘忘坐在檀木椅上,虽然之前婚事的筹备太君未让人惊动过她参与,但今个一整日繁琐婚仪的操劳,她孕期不适的身子,已有些疲累。“我不想说了,清寒少爷。”
看她满脸倦意,他心生不忍,涩声道:“好,你不想说,我便不问了。只是,你要明白,我对你的心意,不曾改变过。有一日,你愿意重新敞开心接纳我时,只管来找我。且不管如何,只要你肯,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忘儿,你好生歇息罢。”
明清寒言讫,深望她一眼,迈步离了几个时辰前甫与他行完婚仪的“新娘”卧房。走至院央,禁不住转首回望,那道在湛黑夜色中紧闭的门户里,灯光下有他最爱的女人,却因了一道上了锁、生了锈的门,将青梅竹马的美好岁月横亘出彼此的世界之外——忘儿,你的心锁当真如此禁锢么?当真不肯再为我打开一回么?
————————————————————
“公子,拐过这个路口,向前一里脚程,才是属下为您订下的下榻处客云来客栈,您再上马行一段罢。”福童道。
阎觐摇首,“不必了,往前不远即是杨柳城最繁华的南华街,不宜骑马行路。”
福童意外:主子何时变得如此……体贴了?不过向前走没一刻,他即笑道:“公子当真有先见之明,这南华街的确热闹,前面好像有人在抢购什么货物,排起长龙了呢。”
阎觐抬目望过一眼,又瞭过周遭地形后,道:“除了前行,这附近没有可绕开的路径可达客栈,你上前看看,能否通过?顺便看看是什么好东西热销到如斯地步?”
商人天性哦。福童响应一声,即将马缰递给侧旁侍卫,快步上前,在层层叠叠的人龙外转了几个圈圈,找了两三位面善健言者攀谈过后,迅速踅回主子身边,快嘴道:“公子,小的给打听清楚了,是这杨柳城首富明家的少奶奶在自家药铺坐堂义诊,因这少奶奶医术好生了得,又加上今个是最后一天,所以人是格外地多,连邻城的也有人赶过来呢。”
阎觐挑眉:明家少奶奶也通医术的么?且一样喜爱义诊?
“公子,小的还打听了,北边有条小胡同,也能一样到客栈,只是路程稍远些。”
“那走罢。”阎觐负手在前。
“好嘞。”福童又一个欢应。高兴啊,主子能带他出来开阔眼界,想他福童,能说会道,聪明伶俐,早该列入主子对人才的培养计划才对,主子真是识货啊。“公子,这江南就是与咱北地风光不同,哪都透着那么一股子水气。”
不管主子有没有在听,絮絮道:“许就是因为江南水多,这人也长得水灵呗。您看那些男人女人,差不多都是剥了皮的葱白似的白净……”
阎觐唇角微扬,他对这个贴身仆从的聒噪向来纵容。
“还有啊,这人口音也都好听,尤其女子,说话都像唱歌一般,都像忘忘姑娘和春双。适才,小的差点就以为听见忘忘姑娘说话了呢……喔!”鼻尖仅差毫厘便撞到遽然驻足的主子阔背上,“公子,您……”
“你在哪里听见她的说话声?”
“谁?”愣头愣恼,一时未领会过来,待看清了主子眸中的底色,旋即恍然,“您是说忘忘姑娘?”
“废话少些。”
“是。”伸伸舌头,“在那义诊人龙外啊。虽则说这江南女子的声音都好听,但那个明家少奶奶的音嗓委实像极了忘忘姑娘,您说巧不巧?还一样都是个大夫。”
“谁告诉你说义诊大夫是明家少奶奶?”
“人们都这样说呐,说是明家甫入门没有几天的新少奶奶,人美心善……咦,要这样说,和忘忘姑娘还真是好像哦。”
“甫”入门的“明”家“新”少奶奶?阎觐一栗,骤然纵身,形踪已无。随行四卫不敢怠慢,紧随主子其后。
福童只觉眼前一花,而后,一个人,五匹马,好不凄凉冷清。
第四卷 第二章(上)
天近正晌,在旁做副手的春喜、春双与一干学徒忙得腰酸手软,由此,不得不挂忧起一直不曾稍事歇息过的忘忘。
隔窗了望门外未逞减势的长龙,春双眉儿紧锁,哼道:“人啊,就是不能给便宜占,平日没有义诊时,也没见有恁多上门的病患呐。”
立在柜台后的掌柜打完手上药包的一个绳结,也在引颈翘望后道:“这样不行哦,少夫人自辰时至今,茶水都没喝过,用膳时辰也到了,春喜丫头,你去到外面说一声,暂停半个时辰……至少待少夫人用过膳后再行继续。”
春喜忙不及跑出门外,对人群展开苦劝。春双则将为忘忘端茶送膳,在眼角余光瞥见又有一道颀长人影上门时,她头未抬便道:“君大夫用膳时刻,暂不应诊。”
“不是明家少夫人么?何时又成了君大夫?”
“君大夫就是明家少夫人,明家少夫人即是……啊?!”她未竟话语化作惊呼,瞠眸结舌。
正俯首用膳的忘忘听她的异声,讶然仰顾,不期然,看见了一张她太过熟悉又陌生的脸,这人是……谁?
不是小觐,但也不象阎觐,前者纯如孩童,后者冷若阎罗,而他,似是介于两者之间一个个体,所以,她极熟悉,却又俨然陌生。“你,你怎会到此?”
“寻你。”
“寻我?”
“你没有在原地等我回去寻你,我便到此寻你。”
忘忘美眸水雾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