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和耳朵认识好多年了,读大学之前一直在同一个城市,互有联络。”张逸露说,“不过后来耳朵去了别的城市读大学,我们的联系才逐渐少了,现在连她有了男朋友都不知道。”
“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何杨接茬,“叶抒微保密工作做得太好,瞒得和铁桶似的,耳朵来之前,我们还在打赌,叶抒微有没有撒谎,或者去哪里临时租了一个女友过来唬弄我们。”
“是吗?”张逸露投向贝耳朵的目光带上一点了然的讽刺,笑意盈盈,“这么说来,我们所有人事先都不知道。”
气氛有微妙的停滞。
周大姐闻言介入,打圆场地说:“那叶抒微刚才不是都说了嘛,越好的东西越怕公开被人觊觎,看他多宝贝他女朋友,恨不能藏着捂着一辈子呢,刚才耳朵盘子的那些虾啊蟹啊,都是他剥的壳,他从来没有这么伺候过别人。”
张逸露还在笑,只是眼眸多了一层冰霜,她没接话,只是看着贝耳朵,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贝耳朵配不上叶抒微,叶抒微肯让她坐在这里,摆明是逢场作戏,自己就要看看,她能演多久。
贝耳朵不再理会她,准备站起来去餐台取食物。
“想吃什么我帮你拿。”叶抒微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不用你动手,乖乖坐在这里。”
贝耳朵说:“我想吃排骨莲藕汤,鸡翅膀和意大利面。”
“七成熟的牛扒要吗?”
“好。”
“坐在这里等我。”他的手终于缓缓离开贝耳朵的肩膀,绕过椅子走出去,和张逸露擦肩而过,连一眼都没有给她。
张逸露僵在原地,她非常清楚,刚才自己出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第一时间聚焦她身上,贝耳朵虽然没有理会她,但也看了她一眼,唯有叶抒微,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过她半秒。
霍小桐看张逸露神情越来越不对,赶紧用手肘碰了碰她,提醒她回神。
“很高兴认识你们,有机会出来玩,今天我还有事,就到这里告辞了。”张逸露有风度地说完,优雅退身。
霍小桐对男友使了个眼色,踩着高跟鞋追了出去。
张逸露越走越快,不顾身后连连喊她名字的霍小桐,直到旋转门口,她骤然止步,回过身,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模样:“怎么可能?叶抒微和贝耳朵?打死我都不相信,叶抒微会看上她这种档次的?为什么他要配合她演戏,给她争脸面?”
霍小桐“呃”了一下,说道:“各花入各眼,也许叶抒微就是喜欢那个类型。”
“不可能!”
“逸露,你干嘛这么激动?你和叶抒微认识吗?”霍小桐从来没见过张逸露在明面上表现出这么强烈的得失心,觉得很奇怪。
提及叶抒微的名字,张逸露垂眸,长而微翘的睫毛上覆盖着一层实质性的忧伤。
她想起那栋两层的别墅小楼,接着是从小楼里走出来的高个男生,他端坐在庭院的藤椅上,耳朵听着音乐,低头读一本和砖头一般厚的书,冷漠优雅的侧脸隐藏在葳蕤的草木后;她同样想起这段时间,隔着一条街,从对面研究所进出的男人,有时候他未来得及换下白色的衣袍,拾阶而下,一阵风吹来,掀起他的衣服一角,如同白鸽一样饱满的翅膀。
她知道他是叶抒微,当年他获得全国最高学府的通行证,去L市就读动物医学专业,本硕连读整整七年,获奖无数,毕业后回H市,在研究所工作。
他的研究所就在她的广电大厦对面,她一直都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从未发现他身边有异性出没,何来的女朋友?
现在贝耳朵突然冒出来,公然以他的女友自居,偏偏他还心甘情愿地配合她演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早就把对他的暗恋藏在内心最深处,自己都不抱希望,让给贝耳朵?怎么可能?
“逸露。”霍小桐小心翼翼地提醒,“你该上去了,别忘记你还有一个约会。”
张逸露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我这就上去。”
*
聚餐结束,一行人走出汉思威大酒店。
贝耳朵的脚突然被狠狠踩了一下。
走在前面的霍小桐转过来,道歉:“不好意思,踩到你了。”
贝耳朵淡淡说了声“没事”,低头看了看鞋头,被八公分的鞋跟狠狠地踩出了一个丑陋的凹陷。
霍小桐微笑:“你的鞋子多少钱,需要护理费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贝耳朵这双鞋子不过是很普通的休闲款,哪需要什么护理费?霍小桐是故意这么说的,张逸露的一番话让她感同身受,不自觉地也看低了贝耳朵。
高显音听到女友如此不恰当的言论,皱眉说了句:“你怎么总笨手笨脚的。”
“我是不小心的嘛。”霍小桐看着贝耳朵,又说,“你看要不这样,这双鞋子多少价钱,我原价赔给你。”
出于意料的是,叶抒微突然弯下腰,很认真地检查贝耳朵鞋头的凹陷,简洁地说:“不用麻烦,我们去对面的商场买一双,买了新的就把这双扔了。”
霍小桐的脸抽搐了一下,什么意思,被她踩了一脚就要当垃圾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