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志一进到这屋落里,便奔向最大的像寺庙的一间大屋,因为那就是自己父亲的祠堂。
来到大殿,袁承志一眼就看见了殿中塑的那座神像。这神像着着明朝文官装束,但头戴金盔,身穿绯袍,外加黄罩甲,左手捧着一柄宝剑,右手手执令旗。那神像脸容清癯,三绺长须,状貌威严,身子微侧,目视远方,眉梢眼角之间,似乎微带忧态。不是父亲还能是谁?
神像两侧供着两排灵位,袁承志走近一看,神主上写的都是一些战死在辽东的袁家军以及袁家被崇祯下令杀死的死难者。
他看到这里,跪在神像下面,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看父亲的表情,心中想着大明、京城百姓让父亲死也没有一个全尸,心也狠狠地抽搐起来,眼泪不断涌出,更是呜咽地哭泣了起来。最后被一双小手用手巾将面上的所有眼泪察去,袁承志才在众将士的劝慰下离开了祠堂。
正文 第五章世外浡泥国,人间圣峰嶂
孙仲寿见罗大千带了三个陌生人一同前来,为了以防万一,觉得还是有必要对三人了解一番。
张朝唐发现孙仲寿隐为众人首领,也希望他将自己放走。晚上他踱步到孙仲寿的房间门口。咳嗽一声,举手敲门。
孙仲寿见到是张朝唐,笑道:“是张兄啊?快请进。我也正想去找你呢?”
张朝唐一揖进去,问到:“孙兄找我有事吗?”
“坐,你先坐。”孙仲寿指了指座位道。
待张朝唐坐定之后,孙仲寿先是问起他的家世渊源,张朝唐如实说了。
孙仲寿道:“张兄弟你这番来得可不巧了。如今中华朝政糜烂,不知何日方得清明。以我之见,兄弟你还是先回浡泥,待中华安定,圣天子在位,再来应试为是。”
张朝唐也点头称是,而孙仲寿听到他从浡泥国来,便问起那里的风土人情。两人直谈到二更,张朝唐才告别回房休息。
第二天傍晚时分,钟声响起。不久一名汉子走近,对张杨康三人说道:“孙相公和袁公子请两位到殿上观礼。”
张,杨二人跟着他出去,张康被留在了卧室之中。
二人随着他绕过几间瓦屋,来到那寺庙前。张朝唐抬头一看,只见一块横匾上写着“忠烈祠”三个大字,来到大殿,却见殿内黑压压的站满了人,总共两三千之众。张杨二人暗暗心惊,原来这荒山之上,竟聚集了这么多人。
二人随着那汉子一起走了进去,在靠近神像位置的地方站好。张朝唐满腹狐疑,但见满殿之人容色悲戚,肃静无声。忽然神像胖一个瘦黑的汉子站了起来,点烛焚香,高声叫道:“致祭。”殿上众人顿时黑压压的跪得满地。张杨二人也只得跟着跪下。
孙仲寿越众而前,捧起祭文读了起来。杨鹏举是个粗人,听不懂祭文里文绉绉的说些什么,张朝唐却听得心惊。
祭文文意激昂,既将满清鞑子骂得狗血淋头,也狠狠地骂了当今皇帝崇祯。而“千古奇冤”原来说的是连破清兵、击毙清太祖努尔哈赤、使清人闻名丧胆的蓟辽督师袁崇焕,却因中了敌人反间计,而凌迟处死的事情。
祭文已念完,赞礼之人唱道:“对督师神橡暨列位殉难将军神主叩首。”众人俯身叩头,而袁承志也对所有人一一还礼。
众人叩拜完毕,站起身来,都是泪痕满面,悲愤难禁。
孙仲寿对张朝唐道:“张兄大才,小弟这篇祭文有何不妥之处,请予删减。”说着,便叫人拿来文房四宝。
张朝唐听得他祭文里满是满是辱骂当今圣上的字眼,哪里还敢再去删减修改?他连忙摇手,说到:“不敢不敢。”
袁承志这时站了起来起,走到张朝唐面前,跪下恳切道:“张相公乃海外才子,今日又得知如此‘千古奇冤’,我便想借张相公的手笔,于我父亲的勋业更添光华,也好教世人都知道,我爹蒙冤遭难,普天共愤,中外同悲,并非只是我这做儿子的一番私心。恳请张相公不吝笔墨。”说罢,袁承志便要叩首下去。
张朝唐本来对袁承志有些害怕,但是今日知他遭此劫难,因此感觉他先前的行为是那环境使然,并不是他天性如此。而现今见他如此孝顺,当下对他有了好感。不过,袁承志这时却出了个难题给他。
张朝唐正自情急之时,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在浡泥国看过的两部小说,一部是《三国演义》,一部是《精忠岳飞》。当下他便拿起毛笔,略一沉吟,直笔急书:“黄龙未捣,武穆蒙冤。汉祚待复,诸葛星殒。呜呼痛哉,伏维尚飨。”
他这么一写,两边都讨好了。因为句中说的是古人,万一流落到皇帝手里,也不能据此判定他的罪名。而这些看到袁承志他们眼里,便是认为张朝唐是把袁崇焕比之于诸葛亮和岳飞,自是推崇备至,无以复加。袁承志看着张朝唐真是写下了最能够评述自己父亲的两句话,也是高兴地连连磕两头,以表谢意。孙仲寿把这几句话又解释给大殿里所有的人听,大家明白之后轰然致谢,对张杨二人的神态顿时亲热许多,再不把他们当作外人。
张朝唐拱手逊谢,众人叩拜完毕之后,各自于原位坐下。
这时那赞礼的人又喊了起来:“蓟镇副总兵朱安国。”待他话音一落,朱安国便提起装有奸臣人头的两个麻袋站了起来。
他朗声回答道:“公子这三年身子健壮,聪明伶俐,天赋绝伦,一般的东西我们也不敢教导给公子,因为我们都怕教错了,浪费了公子的绝世资质。只是一般之人难以成为公子的老师,我希望大家能够推举旷世之师教导公子。“孙仲寿也高兴地在一边帮衬着述说公子的事迹,
可是说完之后,虽然让大家很是高兴,却也烦恼了起来,都在脑海之中搜索着能够做公子师傅的奇人。
正当大殿内一片寂静的时候,门外一名汉子匆匆进来禀报:“报——,门外李闯之人求见。”
孙仲寿道:“赵参将,咱们先欢迎闯军使者。”
大门开处,两名大汉手执火把,往两边一站,走进三个人来。只见当先一人四十岁年纪,满脸麻皮,头发蓬松,身着一套粗布衫裤,膝盖处和手肘处都已经擦坏,到处打满了补丁,穿着一双破烂草鞋,腿上满是污泥,一副庄稼汉的模样。一个三十多岁,皮肤白净;另一个廿多岁,身材魁梧,面容黝黑,也是农夫模样。这三人面相忠厚老实,却被大家称为横行秦晋的“流寇”。想着,袁承志也无奈地摇头感叹乱世,真是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也对抗金、灭明和崇祯的热情降到了极点。从后金和历史方面说,父亲也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这乱世的早日结束。
三人走进大殿,先不说话,往神像前一站。其中一人从身上的包袱里取出香烛,在神像前点上。三人跪倒在地,朝着袁崇焕的神像磕起头来。
袁承志也不得不跑到供桌前跪下,磕头还礼。
三人跪拜完毕,站起身来,脸上有麻子的那汉子道:“我们李将军知道袁督师在关外打鞑子,立了大功,心里很是佩服。后来袁督师被皇帝冤枉害死,天下老百姓都气愤得很。李将军派我们来代他向督师的神位磕头。现今官逼民反,我们为了要吃饭,只好抗粮杀官。求袁大元帅英魂保佑,我们打到北京,捉住皇帝奸臣,一个个杀了,给大元帅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