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裴云枝都恍若行尸走肉,每日都神色恹恹地坐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锦书、墨画和流烟看着她这副模样都心疼不已,可却说不出什么宽慰她的话。
武安侯府中也有她们的家人、朋友,这几日她们也在暗夜里哭肿了双眼,却不想在裴云枝面前表现出来,引得她更加伤心。
“娘娘,不要坐在窗口吹风了,若是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锦书拿着外衣披在裴云枝身上,随后将窗户关紧,冷风再也透不进来。
墨画端着食盘走到裴云枝不远处的桌子上放下,走过去想将裴云枝拉到桌子旁坐下。
“娘娘,这是奴婢在小厨房中熬的热粥,您快趁热喝下……”
原本依旧安静地坐在窗边、似乎没有听见她们在说什么的裴云枝,忽然快速地抓住墨画的手,将她的袖子挽了上去。
裴云枝用的力气极大,墨画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只能任由她拉着。
一将袖子挽上去,裴云枝就看到了她手上遍布的伤痕,一看便能知道是这几日才有的新伤。
“你手上的红痕怎么来的?谁干的?谁打你了?”
墨画沉默着,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这便是宫里的生活,拜高踩低。得势之时,都恨不得将你捧到天上去。只有你失势之时,才能知道他们的真面目。
如今她不过才失势几日,便有人忍不住要对她身边的人动手了。
“呵……”
裴云枝冷笑出声,锦书和墨画跟了裴云枝这么久,从未见过她这副深情,心中不免有些酸涩。
殿内沉寂无言,殿外忽然传来听琴与她人的声音。
“这是太子殿下的寝殿,你们谁敢放肆?”
“奴才不过是奉命而来,姑娘若是阻拦,那咱家只能依律办事了……”
太监阴柔的声音传来,虽然看似恭敬,但语气中带着威胁的意味。
“何事?”
“娘娘,是内务府的人……”
听琴对着寝殿内大声说道,但还是挡在门前。
“让他们进来……”
这些人忍了几日,专门挑着太子殿下不在的时机过来,必定是有什么需要她在才能干的事。
裴云枝松开墨画的手,慢慢地将她的袖子放下。
“娘娘,奴才是来回收太子妃的冠服的。您如今已经不是太子妃了,太子妃的冠服理应收归内务府管理……”
不是太子妃了么?可她如今已经家破人亡,是不是太子妃又有什么关系呢?
裴云枝沉默着。
李康海走进寝殿,十分放肆地四处打量。看到不过几日便身形消瘦穿着素衣,脸色十分苍白的裴云枝,有些漠然地摇了摇头。
没想到他们这位天然洒脱的太子妃,不过几日便成了这副模样。
不过也是,短短几日经历了家破人亡,身份从天上落到了地下,要是不伤心难过,倒是枉为人子了。
大概是无根之人阴暗的心理,李康海的心中升起一抹扭曲的快意。
眼见他人起高楼,眼见他人宴宾客,眼见他人楼坍塌,是李康海在宫中为数不多的爱好。
身份尊贵又如何,最后不还是要在他们这些被人看不起的阉人手底下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