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与他环绕的手,像座沉重地牢笼,她不得不挣脱开来,转身的时候,她看见他带来的一只巨大的毛绒坐熊,一只和他差不多高的大公仔,是他送她的礼物。
“喜欢吗?”他笑,牵着她的手,带她去摸摸那只熊。“大笨熊,我抱着他走一路,不知道多少人看着我。”
他把熊一转,熊身后又是一大束向日葵,灿烂得让人心颤。这样俊美的男人,拿着耀目的花束和巨大的公仔,一路上多少女孩看见他会疯狂,会嫉妒她的幸福。
可是她表情淡的很,甚至想演出幸福和兴奋,都无法劝说自己去装一下。
“冬天抱着熊可暖了,想我了我在的话就抱我,我不在就抱它,你看,这家伙嘴可以掰开,手冻的时候还可以伸进去取暖,哈哈哈。”
“不错啊,很可爱。”她只是潦草地摸摸熊的头。
他依然没有察觉不对,他已经被与她重逢的快乐冲昏了脑袋,“我下了飞机,回家放好行李洗了把澡,买了礼物去找你,知道你来这了,又马不停蹄赶过来,我一路上都在想,我的小葵没事了,她醒了,遇难呈祥、否极泰来了,她康复了,她全好了,她活着,她活着……脑子里全是你的消息,转啊转啊,都快把我的脑袋和心脏都装满了,都溢出来了,路上好多人看见我傻笑,不知道我在疯点什么,可我就是想你呀,葵,一点也控制不了。二十多年,认识二十多年,可爱上你却像是只有短短的一秒钟,怎么也不够,怎么也想不完,我该怎么办啊,小葵。”
他话真多,相思说也说不完,她被他抱着,他亲吻着她的面颊、额头与鼻尖,期待着她同样热情的回应。
但她僵硬住了。
………【陌路】………
“向日葵!”他板起脸来,“再生我的气可说不过去了。”
说完他挠她痒,“哈哈哈哈,快给大爷我笑一个,不准再生气了啊,我们已经把最难的部份统统熬过去了,剩下的快乐日子只有我们俩了,我波西和你小葵,对不对,对不对?”
她笑,故意把笔刷上的颜料抹在他手上,然后乘机往后躲,“好了,好了,别闹了,波西。”
“哈哈,你笑啦,你说话啦。”
“是呀,你开心了?波西?”她把笔刷放进水瓶,顾自去厨房洗手,洗完手回来,他正在往墙上快乐的签自己的名字。
“波西!”她很气他自说自话,上前夺过他的笔。
“怎么啦?”他撇撇嘴,“你以前不是说过我很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兔子先生,你看你画的这只,西装马夹,小领结,摸着怀表,不就是我嘛!”
他振振有辞的,是最强大的对手。
她挤出笑容,再次将笔扔进了水罐,“好了,别闹了,回家吧,回家等我好不好,我还有很多事要做,等今晚我会来找你,等着我。”
“不要,我留在这里陪你画画,你忙你的,我在旁边上网,和你聊天,别怕我闷,我不是只要逛恒隆才会开心的人。等你忙完了,我们一起吃晚饭,然后一起回家!以后每天也这样,我就是想腻着你,没有你的地方哪也没意思。”他说着,去把大熊抱到墙角靠着。
“连波西,你还是回家吧。”她好好劝他。
与此同时,另一个男人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了进来,看见他们,打了个手势,表示先出去接电话,说完再进来。那男人正是安宰臣,也是小葵劝波西先回去的原因。
连波西愣了愣,指指那家伙,看着向日葵,“什么情况啊?”
向日葵觉得他变笨了,不是一点点变笨,几乎没了一点点情商。连秋叶原都比不上,那晚第一次介绍秋叶原和安宰臣认识,后者男主人一般的强大气场已经压倒了一切,仅几个眼色,秋叶原便明白和识趣了,聪明的一点疑问都没有。
连波西分明是更见惯世面的人,此时的他,却迷惑不解地问葵。
“怎么回事啊?”他追着问,竟然连猜也不猜安宰臣出现会有哪些可能,非要向日葵给一个答案。
此时的向日葵有片刻的恼恨自己,当她在介绍另两个男人相见时,她是那样老练坦然,可是面对连波西时,她僵硬得像是个傻子,她不该是这样的,她提醒自己清醒。
终于,安宰臣说完电话进来了,向连波西打招呼,“HI,好久不见。”
他要和他握手,连波西厌恶地避开了,走到小葵身边揽着她,很不客气地回应道:“喂,我们不能算是熟人吧,来干嘛?”
安宰臣是不会惊慌地,相当自然淡定地回答道:“来见我女朋友,如果她愿意提前收工,我们先去喝下午茶,然后……”
“喂喂,你女朋友不在这里,跑错门了。”连波西冷笑。
这时向日葵轻轻推开他的手,走向安宰臣,挽住他。
时间瞬间凝固、结冰,连波西整个人,仿佛结满了冰霜与冰凌,那一副原本就晶莹剔透的容颜,此时看起来更有着不堪痛楚的精致动人,却是隔着天渊的陌生人。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安宰臣聪明到可以掩饰一切尴尬环境,依然轻松得问连波西。他的确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他现在像是唯一的胜利者,是拥有向日葵的男人,有着名正言顺的身份,而这个身份是向日葵授予的,她斩钉截铁,没有更改的可能。
他看看身边的她,葵也微笑了,很友好的问连波西,“是啊,附近有一家咖啡座很不错,带你去喝印度拿铁好吗?我最近超迷那个。”
“几乎天天喝。”安宰臣疼爱地逗她,她笑,他看见连波西送来的熊和向日葵,“喔,好惊人的礼物,葵,你告诉波西,我们开工作室的好消息了吗?我最喜欢别致的装饰物了,这熊真不错,够大够出彩。”
“我没有啊,哪来得及,可能是舅舅舅妈告诉他的,他就找来了,给我们的惊喜呢。”
二人如此亲昵,完全当连波西是空气一样,任他自己在那里接受现状,自己消化,心碎成一片一片,随便他怎样都不管。
那种痛对连波西来说,已经不亚于向日葵在邬米迦婚礼上所承受的,他那高傲在云端、高无边际的自尊心,此时被打击得遍布鳞伤,他眼睛瞬间通红起来,震惊地怒视着向日葵,比背叛更恶劣与残忍,他这样会演的高手也几乎演不出来冷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