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中,见过了两位尚宫大人,慕容紫还没来得及回局子里摆一摆官威,对着手下也依葫芦画瓢训个话,仁寿殿那边就来了人,太后娘娘有请。
楚萧离的生母萧氏太后要明日才入京,眼下宫里就只有关氏一人。
因为萧氏未到,宁珮烟没急着让人往宫里递牌子,倒是在早先对女儿吩咐过,她回宫后,关太后必会见她!
皆是意料之中。
仁寿殿自来就分为两宫,仁安宫和寿安宫,一左一右,左边要比右边尊贵半个位分。
按道理说,关氏乃先帝嫡统皇后,住在仁安宫无可厚非。
可不知为何,让她自个儿选的时候,她非挑了右边的,当中的明堂,恐怕和而今皇位上坐着的人脱不了干系。
走进寿安宫,一股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那种香味儿带着富贵,带着滋养,在天家都不常有。
独独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能够享用。
关氏才将用了早膳,此时正在偏殿外花园闲逛消食。
慕容紫随宫人行入,顺着跟前蜿蜒曲折的玉石子小径看去,尽头转折处,一个着深紫色华袍,形容轮廓雍容华贵的老妇人顿步其中。
在她左侧的花圃里,细心栽种的牡丹花都打了花苞,欲绽不绽的姿态,很是动人。
而在她的右侧,作陪的是——楚萧离!
面和心不合的母子两仿佛在谈笑什么,和颜悦色的,气氛说不上特别好,却也能算做难得的融洽了。
二人身后跟着一长溜儿的奴才,宋桓和溟影皆在其中,委实热闹的场面。
楚萧离定是下朝就直接来了这里。
见着他,慕容紫心里头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下,那颗平静久已的心更是突跳!接着,她再暗骂自己窝囊!
连忙定神,整理思绪。
远的不说了,前几天酒后那件要命的荒唐事,他不提,她绝不先说!
发生的事情没法逆改,慕容紫不是沉不住气的人,横竖她是属意他的,只不过送到人嘴边太自降身价,他又那么狡猾,她若先开这个口,他必定得寸进尺。
只眼下人前,他是皇帝,她是女官,大家各有各的位置站,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用不着乱!
打定主意,慕容紫渐行渐近,在五步开外的距离止步,端着正统的规矩行跪拜大礼。
走近了才听到少许关氏和楚萧离不痛不痒的对话,原来两人在谈论花圃里的牡丹。
得慕容紫到来,同是望了还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女子一眼,楚萧离先收回目光,自若道,“原来母后这里还有别的事,朕就不打扰了。”
万岁爷的话说得寻常,字句里寻不到一丝熟悉的味儿,眼前的是哪个?他不认识。
关氏不点破,与他打暗语笑道,“皇上日理万机,哀家这些琐事不用皇上费心操劳。”
楚萧离俊庞上带着温和的柔色,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其他客套话不多说,只管领着他的人离了此地。
由得慕容紫半跪在小径旁,数着从眼前掠过的一双双一对对的靴子和绣鞋,被无视得彻底。
她再是面不改色,再是笃然有数,心里也忍不住骂开了……
就算她是女官,难道他不认识?!
有了这不甘不愿的心思,才又恍然自己原来是期待他说点什么的。
没有明着表现出来,也被她自以为的优越感给生生的打了脸。
由此她又气恼自己,又咬牙他的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