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掷地有声的话语散落的同时,耳边,慕容紫似乎听到一声卑微地、松懈的轻叹。
那是来自于一个奴才对主子所有的衷心。
迎着楚萧离安抚宽慰的眼色,听夏嬷嬷叫着她的姓名,低声的说,“慕容紫,你之大幸,是得到这个人的爱,于是因此,你一手成就了宫里其他女人的不幸,这就是你的命!”
还没将这番话细细的咀嚼回味,颈项间失去了压迫!
接着,身后的人高声哀凄,将利刃深深的刺进自己的血肉之躯,热血溅满慕容紫的后背,侧脸,她惊恐的瞠大眼眸!
来不及回头去看,楚萧离已经飞快去到她的面前,将她整个人拽进怀里,连转到一半的脑袋都与她强行扭转回来,按进胸膛。
“别看。”
夏嬷嬷将匕首刺进颈中,那刹,双目暴突而出,血喷涌得到处都是,可怖极了,可悲极了……
……
夜,将将入了亥时。
这一日的皇宫,人心惶惶。
仔细竖起了耳朵,连谁人呼吸的声音都捕捉不到。
傍晚时候,自御书房抬出了两具尸身,一个是陪伴关太后几十年的老宫人,一个,是自玄徵年间就在先帝跟前侍奉的宋桓大总管。
无人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后落胎,反而成了无关紧要的一件。
反正她不是皇上的最爱。
反正,皇嗣而已,宫里有那么多的妃嫔,她们,都愿意争先恐后的为天家生儿育女。
反正……这不是这座皇宫最阴暗可怖的一日,永远,深宫里总是会发生你所想象不到的可怕。
一次又一次的让人深陷绝望,然,又在这之中,一次又一次的重新站起,为了活着而挣扎。
人心,如是。
楚萧离果真没有发落关家任何一人。
命人收拾了御书房,按着往常的步骤,循序渐进,只待时日岁月,总会有将一切完全抚平的那天。
立政殿。
浓重的药味弥漫在各个角落里,混着暖炉中灼烧得通红的炭火,形成窒闷而腐朽的气息。
内殿中,宁玉华醒得有半个多时辰了,得知孩儿不保,她未曾哭闹,只吩咐宫人拿药来,拿膳食来。
再细细的询问他们从外面听来的任何消息。
丁点儿都不能落下。
宫人将熬得细滑的热粥一口一口的送进她的嘴里,她慢慢的吞咽下,心思沉凝不可自拔。
原本她有想过,借着痛失孩儿这个名头,恶狠狠的向两宫告慕容紫一状。
但转念,她又想,有楚萧离和慕容家的袒护,她这么做了还是得不偿失,眼下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了,往后,她还能如何在宫中立足呢?
思绪至此,她微顿,撇头避开宫人递来的粥,只问,“可有商太医的消息?”
商太医?
喂粥的宫女愣了愣,不知皇后为何突然问这个。
不过说起来,商太医的医术亦是非常的精湛。
于是她以为皇后还沉浸在丧子的悲恸之中,便安慰道,“娘娘放宽心,只要养好了身子,往后还有的是机会。”
言罢,回应她的话语声却来自身后,低沉,威严,厌恶,还有浓烈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