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平日也能时时出门,坐茶馆,逛花会,听趣闻,就是跟着闲谈两句都是能够的。
从前在苏城的时候,慕容紫也不时会出去游玩,泛舟赏春,诗情画意,自打摊上了万岁爷,来到京城,而今再出一回门,得那酒楼掌柜的恭敬的唤了生‘夫人’,才是恍恍然,不觉间全是变化。
若没得个人来提醒,还将自己当成是十六、七待嫁的妙龄女子……
宫里什么山珍海味都有,她和孖兴出来的时候倒是有些饿了,在酒楼里略略果了腹,再坐下去便觉无趣。
楚萧离看了出来,不再多留,领她二人出了街。
又快到上元节了,大街小巷的商铺夜不罢市,茶馆酒楼生意兴隆,满大街的人,擦肩而行,人声起伏不绝。
沿着街边有许多流动的小贩,有卖各种琳琅小玩意儿的,也有卖只有京城才有的特色点心小食。
每行一段路,那些宽敞的地儿中间早早的搭起台子,地道的南方杂技,新鲜的异国舞蹈……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转睛。
慕容紫对这些多是走马观花,倒是孖兴,每经过一处他从没见识的新鲜,定要驻足观望个够,久久都不愿意离开。
外面多好啊,外面自由自在,连天都广阔得无边无际!
逛了小半个时辰,孖兴停在一个捏面人的小摊子前,如何都不肯走了。
他还没到长个头的时候,故而还不得那摊子高,穿着绵厚的衣裳,他费力的垫脚,两手扒拉在摊边,伸长脖子,同捏面人形容:他要一个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悟空。
慕容紫上前去帮他描述了一番,捏面人领悟得很快,眨眼功夫就捏出个握着金箍棒,探手远眺的孙行者。
孖兴因此一发不可收拾,笨拙的八戒、忠厚的沙僧,还有骑白马的唐僧,再来八个蜘蛛精,他全要!
见儿子兴致浓厚,楚萧离不好阻拦,让溟影和怀琰陪他,自己则牵了慕容紫的手,两人逛到别处去。
花影等见状,都悄然退开,不再多做跟随了。
京城夜象,斑斓纷呈。
行在其中,慕容紫不时侧首看身旁男子扬笑的俊容,仿佛能够猜得出,他在想些什么。
转首目视前方,她也笑,“看来九郎这昏君是当不成了。”
楚萧离将她看了一眼,深眸弯了弯,“也许罢。”
对于百姓而言,只要安居乐业,他就是能够流芳百世的明君,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过,我有些好奇。”走着,慕容紫与他闲聊。
楚萧离柔色望她,问,“好奇什么?”
慕容紫眉间轻蹙,很是认真的思索,“是不是生在皇家的男子,都有一颗君临天下的心?”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轻易压过她的话语声。
说这些,倒是没有哪个会真的听去。
楚萧离失笑,简而言之的坦然道,“当初决心争,无非出于最简单的求生而已。”
生在帝王家,皇子的命运比公主要艰险难行许多。
不管公主有多悲惨,莫过于被当作和亲的工具,远嫁异国他乡,莫过于与意中人失之交臂,不得恩爱不离。
这些事儿,放在有些家底的官宦人家,都是常有的。
而皇子就不同了。
并非治国之才就能当皇帝,光是哪个皇子天花乱坠的想想,更不成!
要讲求嫡庶身份,母妃家世,蠢笨了不行,靠山不够大不行,生早了不行,生得太晚更不行。
就是你不争,你能保证你的兄长弟弟稳坐皇位后,不怕你生出异心来,要取你的命?
由是楚萧离这淡淡一句,慕容紫心领神会。
遂,她看着他俊削的侧脸,又问,“那除了这样是不得不争的,有没有什么事是出于你本意想做,真正想要的。”
“有啊。”楚萧离不着痕迹的帮她揽去那些拥拥挤挤的人潮,眉目间略带几许若有所想,而后冲她莞尔,干脆道,“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