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个晚上楚萧离回时,慕容紫已沉沉睡去,他想问也无从问起。
早晨醒来,二人好不容易有说话的机会,他委实不好开口直问。
要说的,东莱早都同他滴水不漏的回禀过了,哪怕他对她多问半句,都会显得是对她的不信任。
再说年底忙成这样,她又有了身子,总要温存会儿不是?
慕容紫亦是吃准了这点,咬死是商霭派了北狄的暗人对她几番迫*害,楚萧离心里揣着疑惑,真要问他,他自个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便是一时半会儿,真的被骗住了。
……
楚萧离走后,慕容紫眯到辰时才起身。
还有三天就到上元节,她的穿戴也越发的喜庆起来。
宽松的水红色云锦裙袍,边缘缀着寸宽的白色狐狸毛,平添几分异域风情。
上身外着三层齐腰的褂子,质地各有不同,最外面的一层乃为半透明的纱衣,映着里面织了金丝花纹的菱缎,简单又别致。
对于她这不用出门的孕妇,这一身倒显得轻松。
她头上的珠钗首饰用得不多,墨黑的发丝挽成一个坠马髻,斜插着楚萧离送与她的石榴钗,两鬓边佩以两朵红宝石做的花鈿,正好拢了碎发。
一眼望去,五官清明许多,整个人也精神不少。
原本月影还想给她戴一副水滴型的宝石耳坠,正好同着那支石榴钗相得益彰。
可慕容紫一瞧,那如同葡萄串似的坠子,拎在别个的手里都沉甸甸的,当即喊起老天爷来!
——饶了她的耳朵吧!
后而,打早总算在穿戴上讲究完了,才一边用着早饭,一边听身旁的高汶将昨日的事巨细禀告。
“东大总管说,昨儿个晚上出了太极殿,端木提点从后头一路追来,万岁爷见是他,大抵想亲自问问早先太医院的事,便真的答应见他。
慕容紫听后,抬首问,“东莱可听见端木提点跟皇上的说话了吗?”
高汶神秘的牵起一笑,“昨日的事,娘娘全命了东大总管来回完整的回禀给皇上,故而皇上若在那时将东大总管支开,不就表示对娘娘起了疑心么。”
东莱是什么人?
万岁爷身边一等一的心腹!
楚萧离被慕容紫捏了三寸,有苦难言。
慕容紫偷乐,想来那会儿有个人心里定憋闷得紧!
再问,“那都说了些什么?”
高汶答,“那位端木提点是个精明的人,扑跪上去先把罪状全拦在自个儿身上,说什么‘管制不利’、‘其罪难赦’,然后便求皇上治罪,否则他身为太医院提点,食君之禄,却未尽本分职责,委实惭愧芸芸。”
这些统是昨夜东莱跟他说的。
两人早在深夜主子们都就寝后,把发生的事通过气,免得中间出了岔子,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高汶接道,“北狄暗人潜伏于楚宫非朝夕的事,谁敢说北狄没有咱们的人呐!皇上冷眼瞅他,只道了句‘既非下毒的敌国之人,何罪之有?’端木大人当即醒悟,再不哭求做戏。”
端木提点就是为人太狡猾,大事缩一边,小事检讨起来比哪个都快,真要打罚到他头上,也是不痛不痒。
此人在宫中风评,慕容紫也略有听闻,简而言之——圆滑!
小口的吃着金丝燕窝粥,她问,“后来呢?”
对于端木提点来说,自己的管辖出了纰漏,赶在言官进谏,皇上发落前去哭错一顿,是为上上策。
而对于楚萧离而言,他心里正满腹愁云,有个当事人送上*门来,他必定会逮住机会问个一二。
高汶低了低首,回道,“后来皇上确实旁敲侧击的问了他些许事发的过程,好在昨日娘娘早有安排,一早咬死,说前日送来的汤药有古怪,次日请了鬼医一试,那汤水里果真放入鳌甲粉,有落胎之效,加上霍大人拿人的时候卸了众人的下巴,谁也没机会对话,那几个有问题的药罐都销毁了,是以端木提点和太医院上下都以为那小太监乃北狄细作,皇上问他话时,他还以为被计较上了,吓得只管往旁了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