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静静的院落里,似火骄阳毫不留情的暴晒着每个角落,连蝉虫都不愿意发出叫声。
冷不防,屋中惨叫——
“你轻点,疼死我了!”
里屋,慕容紫坐在凳子上,身子半往后仰避,虚起眼睛只留一条出缝,像是在躲着什么,想看又不敢看。
灵霜坐在她对面,抓着她伸出来的光溜溜的藕臂,用白丝绢沾了药酒,一点一点往她右臂内侧触目惊心的齿印上轻拭。
这伤是咬出来的,圆得颇为规整,青紫顺着印记向四周扩散开,快有半个巴掌大,还肿得老高!
“唉……”打量半响,灵霜摇头,“小姐,您忍忍吧,奴婢已经很轻了。”
那些背地里骂淑妃的还不晓得,皇上每夜独宠的到底是哪个。
浩荡皇恩不是人人都受得起的,她们家小姐遭罪啊……
不是亲眼所见,灵霜绝对不会相信当今万岁爷好着这一口。
慕容紫转移重心不成,唯有忍痛,对楚萧离恨得滴血!
哪有这么睚眦必报的男人?
她咬他,他竟还能恶狠狠的咬回来,手都要断了,执笔写字都勉强。
眸里含着泪性子,气骂,“狗东西!看他今儿个还敢来,我不拿了榔头敲碎他的牙!”
灵霜被这大胆的话吓得一个手抖,没等慕容紫痛喊出来,她先紧张道,“轻声儿点!”
凑近去,她压低了声响,“莫说被外面哪个有心的听去,定要当作小姐与什么不三不四的人相关,就是与皇上听到了也不好啊……”
那‘皇上’二字从她口里钻出来都轻得不能再轻,生怕真的将远在东华殿里的真身惊动了。
慕容紫正在气头上,岂会管他那么多?
冷哼,她想想道,“天那么热,我倒要看看哪个吃撑了的还专诚跑来找我的不痛快?”
灵霜入宫后活得越发小心谨慎了。
放下药特意出去仔细看看门窗可有关好,外面可有耳目,转了一圈才折回来,对着慕容紫说教,“防人之心不可无!”
又见她还趴在桌上唉声叹气,望族闺秀的风采哪里还能找得到?和入宫前的规矩自持简直大相径庭!
不禁,灵霜忍不住道,“小姐如今怎的连个坐相都没了?您可是慕容家的嫡小姐!”
慕容紫垂着眼皮,斜目瞅她,“在宫里哪个认我这慕容家的嫡小姐?怕也只有你了,莫废话,给我做个梅子汤来消消暑,你家小姐我不被咬死,也要被热死了。”
咬……
万岁爷怎么就动口咬了人呢?
那改明儿个会不会动手?
灵霜想得一惊一乍,为着慕容紫的安危,她小心翼翼问,“小姐,皇上为何会……咬你?”
“因为我先咬了他。”
“啊?!”
大惊。
这人又不是狗,有什么不能好好说,怎会咬来咬去的……
灵霜不解。
对昨夜的事,慕容紫也只能说是暂且如此,楚萧离心思太重,不那样对付他一回,他断不会收敛。
都准备去做梅子汤的灵霜又走回来,忧虑忡忡,语重心长,“小姐,有些话不该奴婢讲,可小姐身边只有奴婢伺候着,奴婢不得不讲!”
见她坚决,慕紫徵已猜到一半,还是道,“你讲来,我听着便是。”
“虽小姐定要说皇上也是男人,可皇上更是一国之君!单说后宫里,放着无数娘娘不理,夜夜都来与小姐相会,这已是莫大的心意,小姐怎能还与皇上……动粗。”
“你这想法要不得。”她摆摆手,不以为然,“因为他是万岁爷,本小姐就得捧着他?委屈都往肚子里咽?他想得美呢!”
她慕容紫又没缺胳膊少腿,离开皇宫照样能过自己的日子。
就算一辈子都只爱着楚萧离一人,可若留在他的身边只有无尽的欺骗和痛苦,她宁可与他天涯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