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的光鲜与荣耀面前,那将近三十年的独守和苦楚,仿佛都不算什么了。
楚萧离没有刻意出城迎接,只吩咐了下去,太后凤驾自皇宫正南门入时,会亲自前往。
那会儿慕容紫早就跟随两位尚宫大人,还有六局其他女官和一众宫人们,恭敬的等候在南门内的广场边。
在她们前面站着寥寥可数的一排妃嫔,久不曾见的段意珍位列其中。
眼下娘娘们还少,等到选秀之后,这宫里便完整了。
关怡身为先帝明媒正娶的楚国太后,站在了可容十八辆马车并行的阔道中央。
她今日穿戴隆重,连身后的奴才们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动声色的暗自为自己的主子助威。
如此阵仗,看似对另一位太后的重视,却也是示威的表现。
一场只属于两个女人的战争,注定在她们见面的一刹开始。
这一次,兴许她们都将成为真正的输家。
橙色的夕阳染红了大半边的天空,将整座浮华的皇宫笼罩在虚幻不实的色彩之下。
站了几百人的广场上鸦雀无声,静谧的沉淀了真正属于皇族的威严。
当眼前的红色越发浓重时,先是自南门外传来铁蹄铮铮的推进声,气势浩荡,令人心颤。
肃穆的禁卫军最先行入,沿着宽绰的大道两旁,以占领的姿态迅速开出一条阔道。
接着是步声,车轮声,沉重的压在地面上,循序渐进地从正南门行来,一座尊贵的马车赫然于眼前,沐浴着晚霞的光辉,金顶闪耀,万丈夺目。
待到马车完全停下,站在上那位穿着与宋桓相差无几的内侍官端肃的昂首,高声宣,“太后回宫——”
偌大的广场上当即矮下大片,统是整齐的臣服下跪,齐声高喊‘万福金安’。
置身跪拜的众人之中,慕容紫登时变成芸芸众生里的一只渺小的蚂蚁,连鼻息里都是皇族的制约和束缚。
她自来就不喜欢跪人的,即便跪,十次里也难得有一次真心实意。
忍不住抬眼偷瞄,这大片旷阔之地上,很容易就望见独独站立的关氏一人。
这时候关怡的心情一定很复杂吧。
面对曾经自己的手下败将,亲自被她逐出皇宫的女人,而今却以着当今皇上生母的身份卷土重来。
万千的荣耀都要被分去一半,除非楚萧离不再做皇帝,她才有真正翻身的可能。
然,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头顶上方再飘起空幽清晰的命令,“起——”
众人低着脑袋起身,只等着那位阔别皇宫多年的太后出现。
脑海里,早就各自浮现出一副那样的画面。
正与这时,自东华殿方向来一行人,楚萧离和孖兴走在最前面,父子两的步子难得有些急切,身后跟着长串的宫人,小碎步迈得有条不紊。
见着圣驾将至,刚拜完太后的宫人们又要下跪,得那声一如既往的‘免礼’,便都不用动弹了。
来到那座无匹的马车前,楚萧离也行了单膝的跪礼,这才独自向前,朝着车内抬手去扶,“母后一路辛苦了。”
不知可是与他相处有了一定的时日,慕容紫竟也能从他语气里分辨出真假。
这一句,定然发自肺腑。
太后萧氏,身份神秘,曾得先帝盛宠,又被先帝深恶痛绝。
不管怎么说,能生养出楚萧离这般与众不同的皇帝的女人,决然不简单。
怀着如是心情,慕容紫静淡的目光与其他人一样注视着那个方向,却——
掩着马车的云锦车帘里,一只纤细白玉的手自车中伸出,放入了楚萧离的掌心中,接着那人儿探出半身,露出一张在绝美的脸孔。
她显然不是萧氏!
这个女人更年轻,更美丽,更动人心魄,是真正的惊艳!
霎时广场这处仿佛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睛想要将她看得更清楚!
这个女人,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