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暗处,影子抱手看她的笑话,等她哭了再出去也不迟。
孰料,让他乍舌的一幕再度发生——
慕容紫只丧气了片刻,脑袋再抬起来时,已然斗志昂扬!
靠人人会跑,靠树树会倒,她只好靠自己。
掌了灯,她又开始在殿里来回转悠,这次目标更加明确——收拾行囊。
找了块四四方方的绸缎在地上摊开,换的衣裳,果腹的点心,遮风挡雨的伞,最不能缺就是银子……没有这样东西?不怕,用珠钗手饰代替。
收到一半,她觉得不妥,把东西都放回原处,尽捡了值钱的玩意儿。
影子看懂了,小丫头八成是想,只要有钱,出去哪儿会轮到她愁没有吃穿这一件?
便是在她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堆长短不一的麻绳,打算全部结起来作为翻墙的绳索时,终于忍不住出声对她打击,道,“你把绳子结得十万八千里,也跑不出去,就算跑出去,凭你这小模样,没走几步路就被人贩拐去卖了,苦日子在后面。”
跑?
有她的好果子吃!
慕容紫知道他一直在,故而他忽然吭气,她没表现得有多惊讶。
顺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原来人藏在了更衣的屏风后面。
那处她从来不用,自是疏忽遗漏了,他倒是会躲,连她的习性都摸得一清二楚。
不理会,她继续埋头把绳子打结。
影子既然开了口,就没打算看下去。
他从屏风后走出来,蹲在她的面前,伸手拿起一根她方是结好的绳子,两手轻轻一拉,断开了。
慕容紫微有变色,给他急的,给自己笨的。
影子笑,“就这么还想跑?摔死你!”
她板脸瞪了他一眼,想回嘴,可是心念一转,就变成示弱请求,“那,你帮帮我。”
……带她出宫不可能,影子的事还没扮成,再说把她送了出去,凭她一人,根本不能好活。
于是他给她出了个馊主意——装病。
穿着衣裳往浴池里滚一圈,带她往宫殿顶上一坐,吹夜风。
啧啧,夜晚的北狄皇宫真是巍峨啊,夜景真是美丽啊,一阵阵的风吹得更真是……冷得人要命啊!
慕容紫坐在倾斜的琉璃瓦上,怀抱双手瑟瑟发抖,影子挨她旁侧坐着,喝酒。
据他自个儿说,酒是昨夜去御膳房顺手拿的,他还问她要不要试试,上等的宫廷玉酿。
偷的,她自然不屑。
这天晚上静极,头顶一片深蓝的苍穹,繁星闪烁,颇有意境。
脚底下不时有打更的宫人路过,拖着微微沙哑的嗓子拖沓的报更,声音自低升高,说不出的有味道。
慕容紫坐了一会儿便不觉得多冷了,盛夏的天儿,北狄热着呢。
静得没趣儿,她开始同影子搭话,“你叫什么名字?”
影子没好气,“何时对我这个宵小之辈、无耻之徒感兴趣了?”
她吃瘪,无言的把脸撇向了另一边去。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
影子侧眸瞄了她一眼,怄气的模样挺有意思,他道,“暂且不能说,往后有机会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