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张哥说道:“不管你以后干哪一种医生,甚至有可能不干医生,但你要记住我的话,我们绿林道的医生的医德,也就是规矩,就两句话‘来人不问何处人,出门不提门内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一定要记好啊。”
我点了点头,说道:“张哥,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虽然这两句话的书面意思不难,但我知道一旦定成规矩,那意思就比较深了。”
张哥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这第一句‘来人不问何处人,出门不说门内事’的意思是,一旦进入你诊所的人,一定不要问从哪里来的,干什么的,名字是什么。病人一旦走出诊所门后,就要忘记一切关于病人的事,对任何人不能说,即使死也要严格保守秘密。”
我点了点头。
张哥继续说道:“这第二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意思是只要你拿了人家的钱,就一定要治好他的病,如果没有十全的把握,就不要拿人家的钱,也不要接诊。
如果遇上没有把握的病,但病人逼着你治,不管治好还是治不好,都不要拿钱。一旦拿钱了,结果病人的病没好,那就坏了规矩,但如果没拿钱,人家逼着你治,即使治不好,甚至治死了,都不算坏规矩。”
我点了点头。问道:“张哥,如果我没有把握,但病人逼我治,被我治死了咋办啊?”
张哥说道:“治死就治死,只要不拿钱就行。如果治死了,但你没有拿钱,即使有人找你麻烦,也不要怕,因为只要是绿林道上的医生,个个都有复杂的背景,正所谓没有精钢钻,不揽瓷器活。。”
我说道:“我一辈子都干不了黑医,因为我没有复杂的背景,我要治死他们中的一个,估计我的头就被他们掐了,等我学成后还是好好当个给穷人看病的白医吧。”
张哥笑道:“你的意思是治死了穷人,就没人会掐了你的头?你娃想得太简单喽,有些普通人,有时候比道上的人更狠更恶,因为人性的恶是无穷的,只要你想不到的,没有人干不出来的。
至于以后干什么样的医生,你娃现在话不要说的太满,谁又能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呢,未来的事未来再说。”
我点了点头,张哥的这番话说到了我的心坎里了,因为我以前听说过一个故事,一个医生一生救人无数,也一生清贫,最后由于没有治好一个老人的病,这老人的儿子就把这医生全家都被给杀了,这老人的儿子被逮捕后,他说他杀这医生的原因是没有治好他爸爸的病,只要治不好他爸爸病的医生都应该去死。
多么荒诞的话,多么残忍的行径,多么自私的人。
张哥说道:“总而言之就一句话,一旦拿病人的钱了,就一定要治好病人的病,是彻底治好,不是治的半死不活的那种哦,如果无法彻底治好,一毛钱都不要拿。这就是我们绿林道黑医的医德。”
我说道:“张哥,看来这黑医比有些白医好,因为我听到过很多治病不行,收钱倒是很厉害的白医,有些白医更狠,为了多收钱,把简单的病故意搞复杂了治,更有甚者,明明可以简单治疗,却非得怂恿病人家属动手术,让病人花了个倾家荡产,最后还把病人给治死了的。”
张哥说道:“人是很复杂的,不能仅凭好坏去辨别,汝之好人,彼之恶人,汝之毒药,彼之良药,人性这个东西需要你娃用这一生去观察去悟。”
我点了点头。
张哥问道:“你娃现在身上不疼了吗?”
我说道:“疼啊,但我忍得住,因为我师父说过,不管学任何一门手艺,不要将眼睛只盯在技术上,还要学会技术之外的人生道理,技术是身家立命的基础,但技术之外的人生道理,才是保证人一生幸福平安的护身符,你现在不就是正在给我教人生道理嘛,所以身体再疼我也得忍着。”
张哥给我竖了个大拇指,说道:“得,真不愧是我李叔的徒弟,小小年纪活得真通透,现在我这就教你我派缓解伤科疼痛的方子。”
我听后,说道:“张哥,你先教我那个伤口上撒的那药粉吧。”
张哥问道:“说说你为什么要学那个方子。”
我回道:“由于你不让我记笔记,我昨晚睡不着的时候,就想了一个更容易学好你的技术的办法,就是按照步骤学,第一步是学八宝麻沸散,因为患者得了严重伤科病时,在治疗时第一步先用八宝麻沸散,等病人没有知觉了,第二步就是动刀治疗,这时候就要用到那个药粉,因为我觉得那药粉就是用来止血的。你先教我那止血的方子,再教我治疗完后的缓解疼痛的方子,至于我身上的疼嘛,我觉得又不是大伤,今天估计慢慢就不疼了。”
张哥笑道:“得,我就依你的方法,现在我教你止血方。”
我认真听了起来。
张哥说道:“这止血方为我派七十一处方中的第五方,不过按照你的学习步骤,你就把这方子当成第二方,这止血散的组成是茜草、旱莲草、三七、马兰四味药,用药比例是……。”
张哥反复重复了几遍,待我牢牢记住了此处方后,走到药柜前开始抓药,在张哥的指导下,我做出了这止血散。
张哥看着我做出的止血散,问道:“要不要试一下?”
我本想立刻拒绝,但一想到他说的“医者自身不试药,怎么能让患者服用”这句话后,咬了咬牙,说道:“好的,那就试一下吧,等会你伤口割小一点啊。”
张哥笑道:“憨批,要是我七十一个处方全部给你试一遍,你娃就是没死,也够呛了,这止血粉就不试了,以后的药都不试,我昨天让你试一下麻沸散的原因是,让你清清楚楚感受到服用麻沸散的效果,这样未来你在治疗伤科时不会慌乱,不然你一旦心里认为患者会痛,那么你就不会冷静下来处理伤口,伤科医生在施治时,一定要将病人看成案板上的肉,不要抱心理负担,过多的心理负担除了给治疗设置障碍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我点了点头,牢牢记住了他的话。
张哥说道:“你配出来的止血粉和昨天的麻沸散你要自己保管好,以后每次学到的处方,配好药后你就自行保管,等你回去时带上,说不定会有用的。”
我收起桌上的止血粉,找了个玻璃瓶装了起来,在瓶身上贴了个“二号”的纸条。
张哥问道:“咋不写处方名啊?”
我说道:“这就够了,等我把这药粉以后带回家,除了我就没人认识这药是干啥的,这样,我就不怕我们这派的传承人找我麻烦,以后我要把麻沸散、止血粉之类的名字全忘了,只用一号、二号一直到七十一号的数字代替,永远不说名字,不就没人知道我是你这派的传承人了嘛。”
张哥说道:“看来昨晚一宿没睡,脑子都开窍了”。
我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