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和帝虽在龙床上断了气,但尚未昭告,可尽管如此,宫里宫外大殿之前也逐渐变得喧闹。
众人都由各自探听的途径,或是宫里头不寻常的气氛里猜测到了一二,纷纷赶来。
生怕比旁人慢了一步。
皇子们候在殿前,以身为子身为臣心忧挂念寝食难安等种种理由想要见皇帝一面。大臣们也全都敬候在外。
人一多便有了底气,今日势必要见人。
但心里不约而同的都是一个打算,探探康和帝究竟已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谢远琮得知后望了眼床上的人。
一世为帝,到了病重临终之际,却没有人真心环绕榻前,反倒都巴不得他尽早死了。也不知他对这结果满不满意。
殿前闹了一阵后,皇子们突然看见傅公公出来了。大内侍手里拿着一卷明黄,举起的一瞬间场面静得落针可闻。
众人暗中猜测思量不一而足。
傅公公走出,没去看人,清清嗓后宣读遗诏。宣读完毕,也不管殿前被他激起了多大的浪,只安静退去一旁。
太子已被废储,眼下也在其中,听清遗诏内容后怔神了良久,忽然扯扯嘴角,短促的笑了一下。脸上尽是遮掩不住的讽意和自嘲。
他总算明白了。
父皇从就没想到真的想立他为储君。所以这太子立了又废,最终不过是由他给他那小皇弟铺就的真龙道。
他不过是替小皇弟挡箭之用,却直到此刻才知,这难道不是个好笑的笑话?
皇帝明面上要兄弟和睦,暗中却放手任他跟四弟明争暗斗。他们还当父皇不知,实则全被他看在眼里。他忽觉一切全没了意义,内心空寥再无兴致。
一纸遗诏宣读下来,所有人都被拍懵了。但很快有人回过神,置疑遗诏上所书,要见皇帝。
就在此时,谢远琮一撩袍角从内走出,站定高声道:“皇上驾崩了。”
康和帝驾崩,临终前留有遗诏,立的却是他最小的儿子为新帝。
不信者有之,要验字迹者有之,反对者中以荣王为最,斥谢远琮挟皇子,谋害皇帝,假传遗诏。
荣王声称要捉拿下谋害父皇的逆贼,救皇弟。转眼便有侍卫来报,称荣王的人突然带兵马闯宫!
数十镇槐门人霎时出现,层层护卫在新帝四周。因为康和帝下达的最后命令便是护卫新帝。
跟在谢远琮身旁一同走出的小皇子头一回见到如此激烈的场面,难免不安,不自觉就往谢远琮看去。
谢远琮给了他一个示意安心的眼神,后厉色扫视,一声护驾堪堪落地,瞬间四面八方涌入数支禁军,将殿外团团包围得密不透风!
纪初苓从谢远琮仓促离开之后,就一直没回过房。她此时站在廊下,望着皇宫的方向攥着手,面色沉沉写满了担忧。
尽管别院里安安静静,不受打扰,她还是仿若听见了宫里头兵刃交接,人马相冲的声音。皇宫里从剑拔弩张到白刃相击,整个望京城的大地都在震颤。
虽知道他把握十足,也定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她还是没见着人就放不下一颗提着的心。
今日闷热,仿佛连天气都与皇宫中的气氛一样令人躁乱。如意过来给她打扇子,劝她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