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德元年。
殿试结束。
文状元姓纪,一年前还是一个只能终日坐在轮椅上的人。
武状元则是一阮姓男子。
女儿成了王妃,夫君袭了爵位暂不提,眼下就连宝贝儿子也中了状元封了官,宁氏高兴得脸上都开出了花。
庆贺的酒席摆了整日,若不是纪承海跟纪郴拦着,怕是要摆到三日去。
自新帝登基之后,大夏国内一派盛平之象,百姓安乐,就连从前隐于市的各种人才见朝政开放,也开始敢于冒头。
此回的科考一改往前,不拘出身功名,这个武状元便是从民间而来,借皇帝此次开科,将一众贵族子弟都甩于身后。
如此辛忙中,转眼又入了冬日。
天一冷,晨起就变成一件极为艰难之事。但谢远琮好似完全不受阻碍,日复一日得早起。
纪初苓想起刚嫁他时,还想过早些起来替他穿戴的,如今已经被惯得只睁一下眼皮意思意思,就倒头继续睡。
可这一日,谢远琮却发现他才穿整好官服,纪初苓竟也已起来,去摸了衣裳来往身上套。
他便过去帮她,好奇问道:“苓苓今天是怎么了,打算出门?”
纪初苓摇了摇头,带着她头顶睡乱的发尖乱颤,谢远琮看得好笑,伸手替她揉了揉顺,然而心里愈发奇怪。
苓苓不仅反常,还特别安静,在一直盯着他看。
“怎么了?”
纪初苓看着他开口道:“你是我夫君,你的心事瞒不过我的。你心里挂着事,我心里挂着你,自然也就睡不着。”
谢远琮闻言一愣。他心里确实压着事,哪想纪初苓这么敏感。她定也是憋了几日了才说。
他凑上去吻吻她额头,只得如实相告:“哈谷木有异动,屡次犯境,一击即退,西境不是很太平。”
这种做法,更像是在挑衅,刺激大夏国出兵。挑衅的是谁,不言而喻。
纪初苓猜得到他近些日子有什么事在操心烦扰,好一阵子都如此,定是棘手,惹得她也跟着担心得很。
但没想到竟又是西境,纪初苓一对秀眉都皱了起来。
“好了,你愁什么。事态还并不严重。”谢远琮伸指去揉她眉头。
纪初苓握住他手,道:“你不许去!”
上一回他出征,就把她给担忧坏了,纪初苓实在不想再煎熬一回。
谢远琮手顿了一顿,垂下把她两双冰凉的手都攥到手心里,柔声说:“西境目前尚稳,暂无如此打算。”
“暂无,也就是不得已时你还是打算去?”纪初苓盯着他问。
谢远琮沉默下来,不知该如何说。他又不能骗她,可若鞑罗侵犯之举再加重,他极大可能还得去出这一趟。
小皇帝刚登基,康和帝重文轻武那么多年,造成得用的武将匮缺无人,眼下青黄不接。除了他,确实无第二人选。
而且若真的开战,此战也是一个机会。一是他早就想拿下哈谷木的人头,重创鞑罗,要他蛮族不敢侵扰。再者还能带上一批有资质能力,但缺乏经验的将士去历练历练。这些人都是大夏国将来的砥柱。
纪初苓见状,抿着唇将手抽出来,走出里屋喊秋露进来给她梳妆,这是打算不搭理他了。
谢远琮叹了口气。
他过去给她簪上根簪子,问:“今日收拾好是打算去哪?”
“我又管不住你,你管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