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噜哩噜嗦一堆屁事!”包山海早就想插话了,怒道:“要是你惹火费南多大爷,他生气了,就断了我们波斯来的乳香和没药。”
“没关系,我们可以从波罗国进货,那儿离波斯近,价钱应该还要便宜些。”穆匀珑不慌不忙地道。
“哈哈!大笑话!”包山海笑得很大声。“海上就这么几艘船来来去去,你有本事去建几艘大船?再等几年吧。”
“我走西南香路。”
“哈哈哈!”又是更大的耻笑声。“什么路?那边只有下雪的大山和结冰的深谷,你不如用飞的还比较快。”
“商队走了这么多日,应该已经过宝塔山,进入波罗国境内了。”
“你说什么塔?”
“看来包老板并不清楚西南边境的地理情势。”穆匀珑勉为其难,也算是解释给其它人听。“过了云顶关,是有大山,有深谷:但每年春天雪融之后,露出泥土地,长出了青草,山路就好走了。从云顶关目测约三十里为宝塔山,过了宝塔山,便是波罗国的国境,再过去就有村庄,若往最热闹的国都走的话,还有五百里路,不过接下来都是平地,很好走了。”
“你在说哪门子的书?”
“你何不亲自去云顶关瞧瞧呢?说起来,能走出这条路,还得感谢相思的父亲郁老爷子的睿智和远见啊。”
“吓!你说谁?”
“不就是包老板的结拜兄长吗?你靠着郁家祖传的香册,好像发了不少财。逢年过节时,请包老板不要忘记为郁老爷子上一炷香。”
包山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头渗出冷汗,好像见了鬼似的,想要说什么话来壮声势,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费南多和狄雅哥交谈结束,再度直视穆匀珑,问道:“你是谁?”
“我?”穆匀珑搬出他万年不变的身分,微笑道:“在下田玉龙,京城人氏,一个新入行的香料商。”
“香料商?”费南多喃喃复述一遍,仍是一再地打量眼前的对手。
“我不是主人,有事的话,还请费南多大爷和元老爷谈吧。”穆匀珑栘转焦点。“元老爷,你不是想送礼物给远来的客人吗?”
“对喔,你们去拿出来!”元归忙呼唤仆役。
仆役捧来一只半尺见方的青檀盒子和两只绘有细致花鸟图案的青瓷盖瓶,皆是沉甸甸的,抱起来颇为费力。
元归当众揭开盒子,现出里头切片的香芷根和十二包细棉布所扎起来的香药袋,介绍道:“这是香芷茶。暑天喝了去燥湿,健胃提神。你们喝了,喜欢再来买,最多五千斤,再多就没了。”
狄雅哥走过去,先是以目检视,再拿起细棉布袋查看。
“哎唷,不是毒药啦。”元归忙道:“袋子里装的是香芷叶和百草庄所产的香草,你们查得出来,也不妨照此方调配;若查不出来的话,也别来问我,这是百草庄的秘方。”
秘方当然不能让番邦人学去了!元归压根儿不想送礼给蛮横的番邦人,他真是不懂“田大爷”,明明有把握讲赢人家,何必准备什么礼呀。
狄雅哥瞧了老半天香芷茶袋,终于放了回去,又去揭开青瓷瓶盖。
“里头放的是香粉。”穆匀珑神情愉快,主动道:“成分跟两位身上的香料大同小异…有黄檀、降真香、茉莉,没药。”
“不一样。”狄雅哥再闻一递。
“是不一样。因为加重了降真香的分量。”
“降真香?”费南多往空气里深嗅了下。
“降真香乍闻之下,并无引人入胜之处,单独焚烧也无特别香味,可它却是合香的最好引子,可以中和浓烈不快的香味;现在大厅所燃的香,正是这香瓶里的香粉。两位不觉得身上所涂的香料味道淡了些、四周的空气也好闻些了吗?”
穆匀珑一说,费南多反倒是板着脸,不再刻意吸闻。
“夏日虽有蚊蝇疠气,但也母需浪费宝贵香料。”穆匀珑和和气气地道:“还请两位回去洗了身上的异香,拿这香粉调水,搽搽手脚,就可达到避秽的目的了。”
“就你懂香?”包山海安静没多久,又咆哮起来。“元老爷,你找这姓田的过来,是待客之道吗?”
“包老板,你老是这样仗势欺人,根本不配当我百草庄的客人!”元归虽是脾气温和,但积郁多年,他也不吐不快了。
“哼,如果你还想赚钱养家,就得听我的话。”
“我托给田大爷卖,如何?”
“姓田的,咱走着瞧!”包山海先是怒气冲冲地瞪视“姓田的”,随即转了一张卑微笑脸,忙不迭地哈腰鞠躬。“费大爷,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会帮您买到香芷,您要几万斤都行。若还要咱天穆国其它特产的茴香、佛手、玉竹,我再带您去看。狄大爷,我讲这么多,怕费大爷听不清楚,麻烦你传译了。”
费南多听着狄雅哥的转译,指掌不断抚摸凉掉的香芷茶茶杯,目光依然放在悠闲喝茶的穆匀珑身上,对包山海的话没有回应。
大厅里,香味清幽,穆匀珑又喝下一口新续的温热香芷茶,脸上自信的笑意更深了。
话说,郁相思被伊莎贝拉拉出了大厅,她不禁再度回头看穆匀珑;但她也在这片刻间咽下所有的担忧,随即转身出门。
大门外仍挤满了看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