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看去,树旁却站着一个提棍的瘦小汉子,身高只有六尺,约莫四十来岁的模样,肤色黝黑,面相很普通,颚下有微须。
看他手中武器和话音,许独目独眼一瞪:“雍丘人?”
这又黑又瘦小的汉子点点头,许独目顿时怒了:“老子们两个屯长再此练武,关你鸟事?”
许独目和邓季身着两当铠,别人伐木他们还有暇练武,一看就知在这群蛾贼中算是不凡的,这汉子留下来卖弄本事,那是要给自己寻个好出身,既然要从贼,能得人赏识总好过充当喽啰,有些大人偏爱有才的,越是不恭敬人家越喜欢,等见许独目出言不善,想是个性子不好的,才知自己弄巧成拙,忙施礼赔罪,转身就走。
“且慢!”
听邓季喝止,那汉子提木棒的手一紧,回身过来,眼中已有凶光:“两位大人还欲如何?”
许独目最看重身份,见这汉子在两个屯长面前如此桀骜不驯,顿时大怒,便准备提枪教训一番,邓季忙将他拉住,笑劝道:“教我枪术中武艺最好的一位也曾说过,若练得到家,枪柄可刺穿尺厚树木而不断柄,这位想必也是个有本事的!”
许独目得了安抚,邓季这才转身对那汉子问道:“还未请教如何称呼?”
听得不是为难自己,汉子脸色才好了些:“原雍丘谢氏部曲,方蒙!”
“改日定要请教!”若对方果然善使枪,少年便要去学些本事,这是两年来的习惯,当然自己已是屯长,能拉到自己麾下就更好:“我奉田校尉之命,新组一屯,目前正缺人手,阁下是否有意?”
“可能带家眷老小?”
“那是自然!”
“那成!”
估计是因为太过瘦小,田麻子麾下那几个挑选精壮的都伯都没看上这方蒙。
等方蒙去了,许独目才笑问道:“如何,疙瘩可是想通了?”
“横竖躲不过,”邓季叹气声道:“老子便组支天下第一的屯卒出来,馋死你许独目!”
“天下第一?”年少狂妄,许独目笑着摇摇头也不去评价。
邓季却不是胡乱说话,他认真问道:“许独目,以我如今武艺,在羝根将军麾下这万余黄巾中,能排何位?”
这句话问得有些没头绪,许独目沉吟一会,答道:“自宛城败后,咱们军士从未操练过,九成是凭力气吃饭的农夫,以你这般,或可排入五百位内。”
“那若在皇甫嵩麾下精锐中,我能排几许?”
“皇甫嵩?”闪过记忆中那些不堪画面,许独目苦笑道:“当今之世,他麾下确可称天下第一精锐!”
“你和他们交过手,以我如今武艺,若在其中,能排几许?”
“你是在做梦呢!”许独目是汝南黄巾,和皇甫嵩麾下交手过几次,左眼就丢在那一战中,他损了句后还是答道:“若你在其中,最多可为什长伍长之流!不过他们训练有素,即便士卒武艺不佳,战场配合厮杀起来也是惊人,与我等不可同日而言。”
话其实很中肯,但这答案也太过打击人,要知道皇甫嵩从京师带出来的大汉朝精锐有四万,里面光什长之流就有四千,那才是天下第一!
“果然,”邓季倒不气馁,他笑道:“老子明日招卒,须得打赢老子的才要!等将来组成,那便是天下第一等的强屯!”
“放屁!”许独目痛骂:“若是招什长伍长倒行,用来招卒便是你疯魔了,能招到几人?”
“能招几人算几人!”
见他一意孤行,许独眼提醒道:“须知每屯不得少于两百人,不然田校尉岂能饶你?”
“这我怎么会忘?”邓季狡黠一笑:“反正打得过老子的才是卒,否则只是老弱,拉老弱凑足两百也无问题!”
看样子这小子是不会改变主意了,许独目只得作罢,又好奇问道:“若刚才那方蒙也打不过你呢?”
邓季想想,如实道:“若打不过,他也是老弱,愿来自来,老子只按老弱对待!”
少年摆出无赖样,许独眼好笑道:“若你麾下全是武艺胜过你的,能甘心听你使唤?”
“娘的,当屯长又不是凭武艺!”邓季怒道:“再说这送死的鸟官,谁愿当谁来当去!”
说完这句,又用许独眼听不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若不比老子厉害,上了战阵怎么保老子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