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南子腹中婴儿已经五个月了,她隐匿了身份,在亲信陪同下寻找有名的医士号脉,众口一辞都说是男孩,南子未雨绸缪,已开始着手准备。而荀国,就是她在西北所寻的支持。到时候,东南有宋国,西北有荀国,南子本人又掌握了卫国大部分权力,这个孩子自然能够安安稳稳地成立国君。
因此上,卫侯姬元郁积成疾也好,根本没有生病也好,他都注定了死期将近。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妻子怀了别人的孩子,哪怕他是个喜好娈童的人。若他不死,就算他已大权旁落,只消他亲口张扬开来,这孩子的国君之位又怎能坐得安稳?
这些机密,知氏自然不会说与李寒知道,不一会儿,他的车驾到了曹国营盘外,武士向内通报,曹伯听说知侯请见,不由受宠若惊,连忙大开中门,亲自迎出帐外,把他接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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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忌到了卫国营盘前,却见门前早有车仗停在那里,乃是郑伯的车队。这还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庆忌耐心等在门外,过了一阵儿,大门中开,里边驶出一辆车来,营盘外等候的百余名武士立即一拥而上,护持着那辆车子离开了。
庆忌使人上前传报,不一时有人迎出辕门,将庆忌接了进去。南子迎出帐外,早站在雪地上相候。她穿着庆忌当初所赠的裘袍,盈盈独立,宛如雪中梅花,让人一见便惊为天人。
两人一本正经地叙了礼,并肩进入大帐,稍稍寒喧几句,南子便摒退左右,抛下了君夫人的架子,像少女般娇笑着跃入庆忌怀中。
明眸皓齿、粉妆玉琢的一个美人儿投怀送抱,实是莫大的福分,只是因为寒冬季节,南子穿着稍显臃肿,双手不能直接感受她柔腴娇嫩的肌肤魅力,未免美中不足。
帐帘儿只是掩着,帐外便有侍婢和武士侍候,庆忌虽有旖念,却不敢妄为。两人相拥着温存一番,互诉款曲,南子便嘟起嘴儿埋怨道:“你这人真是的,诸侯争霸,正是各国炫耀国力,扬名天下的机会,怎可如此寒酸?就算你不想争这方伯之位,也不该让人看轻了你。既然连年大战已耗尽力,便接受人家的馈赠又如何?偏你一口拒绝,枉费了人家心意。”
庆忌笑道:“卫宋与晋国一战,消耗也着实不轻。我若接受你的馈赠,外人虽不知晓,但是总瞒不过宋卫两国的人吧?那时我只是面子上难看,你却着实难做了。好啦,小嘴儿不要翘着啦,你的一片心意,庆忌心中有数。至于在诸侯之间炫耀国力,却也不急在一时。我还年轻,有的是机会,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你的夫君啊,总有让你为之自豪的一天。”
“去你的,好不知羞,谁承认你是我的夫君啦?”南子笑啐一口,撒娇似的在他身上轻轻打了几下。
庆忌捉住她的粉拳,笑问道:“不是你的夫君,那么……是什么?”
南子满眼情意,盈盈仰视着他,珠唇轻启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是嫣然一笑,轻轻摇头,昵声道:“人家不知道……”
庆忌俯身,立即嗅到一阵栀子花似的清幽香气,庆忌不由心中一荡,贴着她的耳朵柔声道:“那就是南子夫人的情郎了,南子呀,深夜相召会情郎,知不知羞?”
南子听他说到情郎,顿时心中一甜,再听他问知不知羞,顿时粉脸羞红,忍不住微侧粉颈,张开檀口,在他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
庆忌坐在席上,南子坐在庆忌腿上,两人絮絮低语,时而议论国事,时而谈及私情,把那国事也都夹中私情中间,聊的轻怜蜜爱,柔情万千。一时也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多话题,两人只觉千言万语还未说尽,外面便有人禀道:“启禀君夫人,许国国君求见。”
南子依依不舍,答应一声也不理会,初时还想着说的快些,说了一阵儿便把那许国国君抛到了九宵云外,庆忌心中虽替她记着,但是见她情热模样,却也不便出言提醒大煞风景,就在这时外边又有人禀道:“君夫人,蔡国国君求见。”
虽说许国蔡国都是小国,但是两个国君在外候着,南子虽然不舍,却也不便再留庆忌,只好依依不舍地道:“黄池会后,你我不知要等多久才能再见。可恨这些不识趣的家伙还要来打扰人家。”
庆忌一边起身整衣,一边笑道:“庆忌已将彭城定为吴国陪都,每年夏天,我都会北上巡狩,驻于彭城。”
“当真?”南子喜形于色,一语双关地道:“那……从此以后,每年夏天,南子都要离卫返宋,去探望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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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夷女王的营帐内,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东夷刚刚立国,而且天下人都知道东夷在军事上倚仗吴国,外交上则全部依附于吴国,因此没有诸侯上门攀交,显得冷清的很。
可是成碧并没有休息,她知道庆忌今晚一定会来的。
或许是因为两人年龄相当,都比较成熟的缘故吧,尽官两人还没有明正言顺的做了夫妻,可是彼此之间的感情却已经从当初炽烈的情侣间的爱火,转变为涓涓细流般的爱情,彼此之间,也有着一种灵犀般的感觉,那是只有恩爱相处多年的夫妻才有可能达到的水乳交融的至高境界。
所以庆忌一到,与成碧只交谈了一会儿,便察觉她有心事。成碧这一路上,都在思忖这件事,此时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庆忌一问,她便合盘托出,庆忌一听,不禁又惊又喜。他没想到,当初一别,成碧竟已蓝田种玉,珠胎暗结,给他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但是相对于兴奋的抱着她满室游走的庆忌,成碧却要冷静的多:“大王,妾身见你来信,只有九个字,妾身反复思量,始终不解,那缓称霸三字作何解释?能称霸时,何不称霸呢?”
庆忌并未注意她的眼神,他兴奋的口不择言地道:“称霸?称霸能称几时?昔年的齐桓楚庄今何在?如今的天下已经不是当初的天下,称霸这种别人玩剩下的把戏还要煞有其事地拿来争么?碧儿,周室衰微,天下大争,称霸已经过时了,如今应该谋国了!”
“果不其然……”,成碧幽幽一叹道:“大王的雄心,果然盖过天下英雄。唉,成碧出身卑微,吴王宫室中,没有立足之地……”
庆忌哈哈笑道:“谁说的?别忘了,你如今可是东夷女王。以女王的身份出嫁于吴,便和王后平起平坐,也无人敢说你不配。哈!还有,你如今可是秦伯的义妹呢,可曾去见过他了?有这个身份在,便是王后季嬴,也不能说你这个姑母身份不配吧?”
成碧莞尔道:“瞧你,听说有了孩子,只顾自己开心。却不知我这个做母亲的,为了孩子的事操了多少心。大王,成碧本想,将东夷纳为吴国属国,从此吴夷一家,而我的儿子,便是东夷之君。君父君子,相得益彰。可是……我没想到,大王却想一统天下。一统天下却也罢了,昔日武王伐纣,亦有各路诸侯相助。可是妾身观吴国动向,但凡新辟疆土,一概设郡县而治,罢分封,免封邑,设流官,恐怕……妾身为儿子的这一番苦心,却不能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