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参议员复印完文件时,加布丽埃勒请求他,“你在拿你女儿的性命冒险!”
塞克斯顿没听她的,拿着十叠复印件回到他桌前。每一叠都是雷切尔传真给他的文件的复印件,包括她的手写便条,她在便条上声称陨石是假货,并且控诉国家航空航天局和白宫试图谋杀她。
这是有史以来最骇人听闻的新闻,塞克斯顿想,他开始小心翼翼地把每一沓材料塞进他自己的大号白色亚麻布纸信封。每一个信封上都写着他的名字、办公室地址,还盖着参议员的图章。因此,这些不可思议的信息从哪儿来的毋庸置疑。本世纪最大的政治丑闻,塞克斯顿想,我即将成为那个揭发丑闻的人!
加布丽埃勒还在请求塞克斯顿考虑雷切尔的人身安全,但塞克斯顿什么也听不进。他把这些信封放到一起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每一个政治家的职业生涯都有一个决定性的时刻。现在就是我的这一刻。
威廉·皮克林的电话留言警告说,如果塞克斯顿把消息公开,雷切尔的生命就有危险。对雷切尔来说,不幸的是,塞克斯顿同样知道,如果他把国家航空航天局造假的证据公开,这一大胆之举会让他以美国政治史上前所未有的确定性和戏剧性入主白宫。
生活充满了艰难的决定,他想,胜者就是那些做出抉择的人。
加布丽埃勒·阿什以前看到过塞克斯顿目光中的这种神情。遏制不住的野心。她有点怕。凭理性,她马上醒悟过来,显然,塞克斯顿为了成为第一个公布国家航空航天局骗局的人,他准备拿自己的女儿冒险。
“你没看到你已经赢了吗?”加布丽埃勒质问道,“扎克·赫尼和国家航空航天局在这桩丑闻中无路可走了。不管由谁公开,不管什么时候公开都一样。请等到你知道雷切尔安全了才行动,等你跟皮克林谈过后再行动吧!”
塞克斯顿分明不再听她说了。他打开他的办公桌抽屉,取出一张箔片纸,上面粘着许多镍币大小的写着他姓名首字母的自粘蜡封印。加布丽埃勒知道,他总是在发布正式邀请时用这些东西,但是他显然认为,绯红的蜡封印会给每一个信封增添一点儿戏剧色彩。塞克斯顿把这些圆形封印从箔片纸上剥下来,贴在每一张信封的褶皱处,粘好,就像一个有花押字的书信似的。
这时,由于另一种愤怒,加布丽埃勒的心怦怦直跳。她想起了他电脑里那些非法支票的图片。如果她要说起这些,她知道他就会把证据都删掉。“别这样,”她说,“否则我就把我们的事公开。”
塞克斯顿贴着这些蜡封印,大声笑起来,“真的吗?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你——一个在我的部门被革除了职位,不惜代价寻求报复的渴望权势的助手?我以前否认过我们的关系,结果全世界都相信了我。我只要再否认一次就行了。”
“白宫有照片。”加布丽埃勒断然说道。
塞克斯顿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他们不会有照片的。即使他们有,那些照片也毫无意义。”他粘好了最后一个蜡封印,“他们奈何不了我。这些信封能击退任何人对我的任何攻击。”
加布丽埃勒知道他说得没错。塞克斯顿欣赏着他的手工制品,加布丽埃勒觉得自己束手无策了。他的桌上搁着十个雅致的白色亚麻布纸信封,每一个都凸印着他的姓名和地址,而且还用一个绯红的带有他姓名首字母的蜡封印粘牢了。这些信件看起来就像皇家信件一样。当然了,国王加冕不需要这么多让人信服的信息。
塞克斯顿拿起这些信封就要离开。加布丽埃勒走过去拦住了他。“你在犯一个大错。稍等一下。”
塞克斯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我过去用你,加布丽埃勒,现在我不用你了。”
“雷切尔发来的传真会让你当上总统的。你欠她的。”
“我已经给了她很多了。”
“她要是有事怎么办?”
“那她会让我赢得人们的同情票。”
加布丽埃勒简直不能相信他的脑子里竟会有这种想法,更不用说从嘴里吐出来了。她感到非常厌恶,伸手去拿电话,“我要打电话给白——”
塞克斯顿旋即转过身,狠狠掴了她一巴掌。
加布丽埃勒趔趄着往后退去,觉得嘴唇都裂开了。她扶着桌子站稳了,抬起头震惊地注视着这个一度让她仰慕的男人。
塞克斯顿又狠狠瞪了她半晌。“如果你在这件事上公然跟我作对,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他毫不妥协地站着,紧紧抓住夹在腋下的那一沓封好的信封。他眼里燃烧着无情的威胁的怒火。
加布丽埃勒出了办公楼,走在冷冷的夜色中,她的嘴唇还在流血。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此时,加布丽埃勒·阿什崩溃了,自打到华盛顿来这还是第一次,她号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