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再醒来时,只觉得迎面而来的是一缕缕仿佛要灼烧人肌肤的热气。
前额,脖颈都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桑枝终于看清自己像是身在一个山洞里,她被绑在石柱上,旁边就是昏迷着的孟衍。
再往前,便是一道长渊。
桑枝看不清那深渊之下到底是什么,但那炽烈的温度,灼人眼球的金红光芒,还有偶尔升腾,却又在下一秒陨灭的火星子。
她分明看见,容徽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只能看清他的侧脸,并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醒了?”
彼时,一抹娇柔的女声传来,隐含笑意。
桑枝一偏头,便见那个女人正从另一边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方手帕,凑在鼻间略微擦了擦。
她脱去了那双高跟鞋,赤脚踩在凹凸不平的地面,涂了殷红丹蔻的指甲在周遭各色的光影里就像是血的颜色一般。
“徽儿很在意你。”
颜霜走到桑枝的面前,看她挣扎的样子,便抿唇笑着说,“所以我是一定要带你来看看他的。”
“我要你亲眼看着他是怎么从神明沦落成魔的。”
颜霜伸手攥住桑枝的下巴,偏头看着站在长渊旁的巨石上,那一抹被锁链束缚住全身的身影。
桑枝挣脱开她的手,狠狠瞪她,“你要做什么?!”
再重新见到这个女人的那一刹那,桑枝忽然想起来自己那天仿佛亲身经历过的那个奇怪梦境,也想起了那天这个女人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颜霜微勾唇角,“你把我的儿子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我很不喜欢。”
“记得那天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他迟早会杀了你,”
颜霜眼底的笑意未减,压抑着的疯狂在她的眼瞳里沉湎成更深的痕迹,她轻轻地说,“很快。”
也是此刻,大约容徽终于清醒,他睁开眼睛便看见了长渊之下那一片翻覆的熔岩。
他回头,正对上桑枝的眼睛。
桑枝正处于震惊之中,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过,容徽的母亲,竟然会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容徽他不是神吗?他的父亲不是帝君吗?
可……桑枝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人的容貌,的确同容徽有几分相似。
“容徽!”
桑枝一见他,眼眶里就有眼泪不够听话地掉下来。
“你敢动她?”
容徽咬牙,那双眼睛看向颜霜时,便如恶狼一般凶狠阴沉,饱含戾气。
“徽儿,”
颜霜轻轻地叹,“情爱是这世间最无用的东西,你不该留恋,就像我曾经被你的父亲背叛一样,你也迟早会被她背叛。”
“你放屁!”
桑枝眼眶发红,听见颜霜的声音便急得连脏话都说出来了。
颜霜或许是没料到这个凡人女孩儿在此刻竟然还没有被吓得腿软,反倒敢和她呛声。
她回头瞥她,弯唇,“我看你的舌头,是没必要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