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番预告:公主殿下的羽毛
☆、五十一 修整,入侵的灵魂
五十一
光……有些微的刺眼;但马上适应好的伊里斯“嗖”地坐起来;激烈的动作让那麻棕色的头发一下子扬起;散落在肩上;注意到这个细节的祭师小姐立刻发现,自己回到原来的身体里了。
昏睡中将灵魂里的碎片彻底融合;已经晋升为半神的少女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提升不止一个档次。一丝若有若无的感觉在神识下浮现;伊里斯拍一下自己的额头,比呆在契合度不足的身体里清晰数倍的视线需要时间适应;嗅觉充斥着消毒水和一阵淡淡的甜腻;这些奇妙的感觉只有用自己的身体才感觉得到。
旁边罕见的没有人。病房是从前熟悉的那间。白色的墙和地板除了显示出一种过分的整洁外;还隐隐透露茫然的气息。窗台的白兰也许刚浇了水,有盈亮的水珠滚动在娇嫩的花瓣上,阳光透入那小小的颤动的珠子里;模糊了它本来就不明显的线条。当审视的目光被习惯性地投到这个病房的每一个角落时,伊里斯首先分析的却不是已经有所改变的房间的布置,而是病房内另一张床上躺着的金发的青年。
魔女的馈赠,曾经属于宙斯的,那个没有灵魂的身体。
枕边的柜子上放着阿仁从前送的毛绒熊,并排着的是同样大小的熊猫玩偶,千石送的,形态跟毛绒熊十分的像——除了毛色。
赤脚走下床,一步一步靠近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体,直到居高临下地站在金发青年的旁边,伊里斯才停下逼近的脚步。长长的发丝凌乱地散在肩膀,有几缕垂在了那张沉睡着的英俊得过分的脸上,狼族的首领墨绿的瞳仁定定地注视那希腊风格的精致轮廓,那眼神,像是手术刀一般,恨不得将肌肉骨骼寸寸切开,直到触及里面的灵魂。
伸出手,手指修长却粗糙,关节突起,像男人的手。指端是略微尖锐的指甲,在触到金发男人的脸颊前,突然转向,捏上那粘在铺散着阳光色鬈发的枕头面的一根羽毛。
伊里斯的眼神冰冰凉凉,那潭墨绿像是雪天里的湖水,落入水里的羽毛有着繁复美丽的花纹,不是祭师的咒文,不是这个旅行者所能认出的任何一种纹理。
——却蕴含着奇怪的力量。
手指一搓,白色的羽毛便轻盈地旋了一圈。暂时收起这根奇怪的玩意,重新将视线投向床上的青年时,伊里斯沸腾的情绪冷凝了一些,但脸色依然沉静。
“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一向包含嘲讽意味的调子此刻如同掉落到霜雪里的玉珠,声带振动而散落到空气里的不再是清脆、悦耳,而是与之相反的彻底的冰冷。床上的青年依然安好,仿佛人偶。
手里现出银戟,比划着方向和角度,最后选定脖子,伊里斯握着长戟前部对准那一动不动的、曾经属于自己的身体道:“我的耐性到极限了。没有功夫陪你耗,要不起来战斗,要不就在这里消失吧。”
话音刚落,某祭师果真将手里的银戟狠狠插下,那惊人的行动力和毫不留情的做法让人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她将要毁坏的身体曾经甚至今后都将是她一个重要的倚赖。
这个追寻着力量的兽族不愿意被这些她所不擅长的尔虞我诈所牵制,能牵制她的,只有更为强大的力量。
没有捷径,也没有不战而屈的道理。在力量面前,狼族纯粹得可怕。
“等一下……”
熟悉的低沉声线无力地阻止,那个人偶一样沉睡在白色的病床上的青年放弃一般缓缓睁开眼睛,天蓝色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真诚,已经刺在皮肤上的戟尖处溢出一滴燃烧般的鲜血,轻轻地下滑,在白色的枕单上扩散成一朵血色牡丹。
“你好……”
金发的青年见伊里斯动作停顿下来,轻轻舒出一口气,满额的汗水浸湿了他黄金色的刘海。本来装载了狼族首领的灵魂的这个身体散发出来的气息是美丽而尖锐的,像披上了古代充溢着杀伐气息的骑士铠甲,没有人会对这个人的俊美产生不洁的欲念——因为那是战神一样的强悍,那是刚性的不可屈服的美感。但是现在,装载了另一个灵魂的这个身体散发出来的气息却仿若泉水,坚硬的外壳消失了,只剩下天然而纯粹的俊逸,像一个冰冷的雕塑忽然变得活生生的,隔阂和距离感消失,轻易令人产生强烈的占有欲。
美神维纳斯曾经帮助过一位伟大的雕塑家,他爱上了自己雕刻的美人,那种病态一样的爱意和占有的冲动日日折磨着这个天才的艺术家。当雕塑在维纳斯的神力下变成真正的人类时,雕塑家发现他错了,那种冷冰冰的雕塑的美根本没有办法和活起来的人相比。就像伊里斯使用那个身体时那种长着刺的、无法靠近的俊美根本没有办法和现在这个金发青年鲜活、天然且温暖的俊美相比。
好像这样的身体,本来就应该契合这样一个灵魂一般。
也许就是因为同一个身体所散发出来的这种如此不同的吸引力,才让之前的露丝夫人和后来的陌生大叔做出那样的事情。
但无论如何,在这个方面完全一片空白的伊里斯此刻唯一想做的,只是不顾一切地戳死眼前这个占据了她的东西的外来者。
抓着银戟的手握紧,又松开,武器化成蓝色的光点消失。伊里斯抓起青年的领子,语气凶恶得像要将他当场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