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文小说

第66部分（第3页）

在马尔斯圆滚滚的眼睛里，这只小兽漂亮极了。雪银色的皮毛柔软得让人心都融化了，湿漉漉的墨绿瞳眸才刚刚睁开，野兽的凶残尖锐还没有成长起来，只有幼崽的脆弱和顺服展现在战神的眼前。

“【你的玩具。】”

赫拉只丢下这个词，从此再也没有以母亲的姿态给马尔斯留下过丝毫回忆。但小小的、还处于幼年期的棕发神祗心口破了一个洞，他以为已经坚硬石化的心轻轻跳动起来。开始蓄茧子的手掌小小的，慢慢伸出来，按在幼狼的头上。

“呜嗷~”

那细碎的呜鸣软糯得让人心都碎了。

感受着掌心细细的、温暖的触感——体温的相融让幼小的马尔斯金色的眼瞳微微发亮。

战神开始笨拙而细心地照顾这个“自己的玩具”。

奥林匹斯的神祗们过了一段尚算舒心的日子，而不少神祗在私底下都不得不感叹，果然不愧是预言中的十二主神之一，好战成性的家伙，没有管束的生活和神王的放任让那孩子终日以破坏其他神祗的神殿、挑衅众多天神的愤怒为乐，而偏偏，许多并不擅长战斗的神祗们对那动起手来一股子拼命“匪气”的棕发孩子忌惮得很。

也幸亏赫拉能够出手转移一下那孩子的注意力。

马尔斯和幼狼一同玩耍。他举起这幼小的兽崽，兴奋地将它抛得高高的，银白色的小狼发出嘶哑稚嫩的鸣叫，在空中滑过一道亮色弧线，重重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咯咯咯咯……我们继续，继续来！】”

沉默寡言的孩子天真而残忍。马尔斯不了解死亡，就正如他不知道，生命是脆弱不堪的，跟他与生俱来的强大完全不一样。

“【我们再来，再来哦！】”

金戟挑起幼狼的皮毛，将那团毛绒的生物甩了起来。在戟尖旋转的银白色在虚弱地呜鸣。落在地上的小兽浑身都是伤痕，斑斑点点的血迹浸染了它的皮毛。

战神养了只银白色的幼狼，养了三年。奥林匹斯的大家全部都知道。

马尔斯歪头，疑惑不解地望着自己唯一的伙伴。无论是献祭的牲畜珍馐，还是天界的琼浆玉露，他都愿意与这只弱小柔软的生物分享，他看着怏怏地趴在地上艰难喘气的同伴，不明白它为什么对眼前的食物完全无动于衷。

这些年的“玩耍”，除了让这只野兽受到无法逆转的内伤和痛苦外，还在它心里留下了极重的阴影。在战神平静略显担忧的金眸注视下，白狼只狠狠一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全部消失了。

——它怎么了？

马尔斯轻轻地摸了摸那质感暖洋的银白毛发，将从阿波罗那里赢来的月桂花放在白狼的眼前。小小的野兽哼哼两声，墨绿的眼眸蒙上死灰色。

马尔斯掏出从赫尔墨斯那里抢来的珍珠，滚到白狼的眼前。小兽无动于衷，气息微弱。

马尔斯想了想，将手里的金戟摆到了伙伴的面前，满眼期盼地希望这个礼物能让对方满意。而白狼的颤抖更加剧烈，那金色的凶器大大地刺激着这只野兽的神经。

战神养了三年的野兽逃走了！

奥林匹斯的众神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议论纷纷。奥林匹斯的入口——四季大门前，春之女神微笑着听赫尔墨斯绘声绘色的讲述：

“【你不知道，那个孩子简直就是个杀神。那只畜生也辛苦，我每次看见它都是伤痕累累的样子。跟那种嗜血好杀的神祗在一起，即使是野兽也受不了啊，怪不得要逃走……】”

“【我也算是见过马尔斯大人。神识尚未成熟，孩子心性，不过也太过残忍了，那双漠视生命的眼睛肯定曾经受到诅咒……】”

“【不过接下来，没有了玩具的战神可就又要找上我们了……幸亏最近我奉命要往北方去，短期不会回来的，你们看守大门，几乎没有自保之力，可要当心被杀神一戟打散神格才好啊哈哈……】”

“【怎么会，赫拉大人和宙斯大人还在呢，马尔斯大人即使怎么放肆，也不会做出‘弑神’这种……】”

两人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春之门前，安静逐渐变为死寂。

那小小的孩子，拿着比自己本身还要高得多的金色长戟，却丝毫不给人累赘的感觉。平静的脸孔上一双金色的眼眸没有丝毫神采，沉沉地望着前方。

但让春之女神哑口无言的，却是那孩子手里拖着的狼尸。

银白色毛皮，墨绿色瞳眸。

淌血的手掌尚且稚嫩，那，已经不是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