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却是一脸无可无不可的,显然是对这所谓的宝贝不感兴趣。只是谭纵既然开了口,苏瑾便将盒子拿手里翻看了一番,直接就下断言道:“巧手张的二十四天锁,六年前的老东西了。”
“咳,六年前?”谭纵却是惊讶道:“这你都能看出来?”
苏瑾却是横了谭纵一眼,不见凌厉,反而有几分风情在其中:“巧手张的手艺好,做工精湛,但耗时却多。似这等二十四天锁,巧手张一年至多做一个,通常一个就得耗时半年有多。而不管是什么锁,巧手张都会在盒底留下印记,这本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天地锁又与其他锁略有不同,他会在盒盖钥匙扣那留下点印记,有知道的人便能从印记里头知道这物件的年份。这乃是巧手张为订制这锁时特意设下的,为的便是防止盒子被人盗走。”
“这法子倒是不错。”谭纵一瞬间便明白过来这设置的好处。
既然一年最多只能做一个,那么根据这年份便可知道订制盒子的主人是谁。万一这盒子哪天失窃了,而世面上又有天锁流传的消息,那盒子主人便能顺藤摸瓜往上找,最终查到贼人身上去。因此,但凡有点见识的盗贼,怕是都不会随意去动这天锁盒子——一来是有被发现的风险,二来是即便偷到手了也不见得能打开,得不偿失。
要知道这沉香木可是水火不侵、斧凿难破的上古奇木,错非用宝剑去砍,否则怕是没半点办法可言。可若是当真暴力破解了,只怕内里的东西也会被自动销毁,因此更是让人不敢下手。
况且,能买这种盒子的人,本身怕也不是普通人家,你即便当真偷出来了,也要小心别人的搜查与报复,介时闹的满城风雨,怕是这东西到手了也是寝食难安的份,就好似手上握着个烫手的山芋,当真是扔也是,不扔也不是。所以,还是不偷的好。
可以说,这已然是一项隐形的防盗措施了,而且功效非凡的很。
可谭纵听苏瑾说完后,却是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反而是一脸欣喜道:“既然如此就好办了。”谭纵却是想到了别处:可以靠这东西去查这原主人是谁。
这信、这盒子来的太蹊跷,特别是这会儿又是非常时期,他不得不慎重以对。故此,他对于这两件东西的原主人,当真是戒备的很,就怕在这会儿突然再出点乱子,到时候怕是连安王也要头大了——能用这盒子的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普通人家,必然也是哪位权贵人物。
正在这时候,瘦腰却是忽然走了进来,道是昨儿个晚上的那位陈侍卫已然到了,正在客厅等候。
“这两件东西瑾儿你先收好了,说不得以后会有大用。”谭纵这才记起来,这雨虽然停了,水患没了更大的威胁,但灾后的一切赈灾事宜却是还需要一一安排妥当的,因此他匆忙吃完早点后,却是拔腿就往外头走:“我这便去寻安王,早点将这南京府的事情办完了,也好过咱们的小日子。”
昨日里头出生入死的,他这在后世逍遥惯了的却是有些难以接受,还是逍遥自在的好。
不过谭纵却是已然有所觉悟,知道到了这等情况,这南京城的形势已然愈发明朗:这王仁这会儿必然已经无路可走了,除非想要鱼死网破,否则怕是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可是,若是王仁想要鱼死网破,怕是也难,因为这本来就是场不对等的政治*斗争。
等谭纵风风火火的出去了,苏瑾这才拿起谭纵刚刚用过的碗筷,也不嫌弃什么,悠然自得的吃起早饭来,这边还一脸随意与莲香道:“这两样东西便由莲香妹妹你收着吧,也不用放我那了。若是妹妹有闲,不如没事的时候就试试看看能否将这盒子开开,反正有钥匙在这二十四天锁的机关也不会发动。”
莲香适才还在为这东西被苏瑾收走懊恼腹诽,这会儿听苏瑾说要将东西留在自己这儿,顿时神色一变,整个人都多了几分精神,连忙站起来谢过了,这才一副心急火燎模样的将那盒子取过去又开始拿钥匙去试。
至于那信,她却是连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仓廪硕鼠(泪求收藏红票)
快走了几步进了客厅,谭纵便看见了换过了一身侍卫服的陈扬,这会儿这家伙正伏在桌边大快朵颐,当真是吃的好不痛快。
这也就是瘦腰懂事,不仅给陈扬上好了热茶,还特意问清楚了又端了一份早点上来,因此陈扬这会儿却是吃的欢快。若是换做花蕊这个粗心的丫头,怕是至多奉上一杯热茶,甚至便是连这杯热茶也可能要忘记了。
这便是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了:有莲香这么个大大咧咧的主子作榜样,又怎么能奢望花蕊这丫头是个精细鬼似的人物。
这时候见着谭纵过来了,陈扬却是顾不得嘴里叼着的半个包子了,连忙站了起来。谭纵却是让他先将东西吃完了,这才随着他往外走。
上了门外的马车,谭纵却是让陈扬随自己进了车厢,待马车启动了,谭纵这才开口问道:“你适才一路过来,是否有看看这城南四处的积水怎样了?”
陈扬却似是早有准备,因此沉着心思应道:“回大人话,这城南各处街道上的积水倒是还有不少,但与昨夜相比似是有所缓和,内秦淮河的水位有所下降已然不再往外头冒水了。但是……”
“但是什么?”谭纵透过车窗往外头看着街道上的情景,见民众虽然都涉水而行,但因为雨停风停,便是连天上的雨云都薄了许多,因此这些个百姓的脸上却是比昨日要轻松许多。而一路过来,那些个商铺外面果然已然竖起了标牌,俱是按谭纵昨夜所说的那般,想来是赵云安已经与南京商社有了联系,将这些子事情都吩咐了下去。
别说谭纵已经于南京商社的这些个大佬们有个默契,便是没有,在赵云安这位王爷面前他们也不敢胡乱造次,还是得乖乖听命。这会儿,不过是颜面上好看些罢了。
只是等了许久也不见陈扬说话,谭纵便有些奇怪。转过头来,见着陈扬一脸的古怪之色,谭纵忽地想起什么道:“莫非是成大人有消息了?”
陈扬先是一怔,随后却是摇头道:“并非是成大人有了消息。而是今早有消息传来,道是城外的洪水已然离南京城不足二里地,怕是极有可能冲进城里来。”
谭纵听陈扬说完,面上却是一副轻松神色道:“只要这雨停了,一切都好说,至于那水也无甚紧要的,即使冲进来也无碍。何况城外还有护城河呢,这水从秦淮河流到这儿,只怕还是装不满护城河。”
陈扬只是个普通的护卫,这时候又哪敢接这茬话,只得在谭纵对面尴尬的笑了笑。
在过南京桥的时候,谭纵特意瞄了眼桥下的内秦淮,发觉这河水的水位果然下去了。虽然这会儿水位还是超过了警戒线,甚至将城内许多的排水口都给堵住了,但已然比昨日好了许多,至少没有将附近地面全数淹掉,反而是开始露出大片大片的青石板来。
只是这路昨儿个被水浸泡了一夜,因此那路基即便当初建得再结实,这会儿也有了些松动,马车走在上面时便能清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