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纵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心里却是在心思电转,想着怎么把这事情扯到市价上去。谭纵心里清楚,虽然操办一个龙舟下水的活动很是能振奋人心,让百姓忘却山越人的凶残,可这东西也就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而且就连治标都不能很完善。毕竟这个时候无锡县里的情况已经不是单纯的因为山越人而人心惶惶,而是城里面有人借机哄抬物价。
所以,这个时候平抑市价才是最关键的事情,山越人的影响反而是其次。毕竟这山越人虽然在城里劫掠了一番,可也不过是城里的大户被逼迫着拿了不少财物出来,却是对百姓秋毫无犯,因此对于广大的百姓来说,这山越人劫掠县城一事,虽然在城里弄的百姓略有惊慌,但却还不致命,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淡忘了。
自然,若是想治本的话,还是得找出山越人的踪迹来,然后以南京府甚至周边诸府协力将其剿灭,免得这些山越人不知道哪天又窜出来。到时候,即便这些山越人仍然对百姓秋毫无犯,只怕民议也会沸腾不止。
林青云这个时候见谭纵一副振奋模样,心里却是高兴的很。他这主意本来就是为了拉拢谭纵,缓和两人关系。这个时候见谭纵果然高兴起来,就自觉自己计策果然奏效,自然是在心里大感满意,因此喝茶时也忍不住多喝了一口,却是将杯中的茶水一下喝了一半下去。
至于所谓的振奋民意,在林青云看来,不过是顺便之举。与拉拢谭纵比起来,这事情自然是不值一提——谭纵可能给他带来好处,百姓却是半点好处也给不了!如此一来,自然是百姓不如谭纵重要了。
当然,林青云也不至于说彻底把百姓抛到一边,毕竟这大顺朝上上下下还是要讲究个政务务实,要讲究个民意。只是民意这东西实在是容易糊弄,他只不过是在无锡县小试牛刀,就已经足能让无锡上上下下心甘情愿地尊称他一声县尊!这民意的糊弄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谭纵这个时候却是已经想好了对策,因此却是故作兴奋地站起来,一边走一边在脑子里不停地组织语言,嘴巴里却也不停地说道:“只要林大人能将这龙舟节操办起来,百姓自然会全部关注起这龙舟赛来。此时离龙舟节还有二十来日,若是能策划得当,介时只怕就是咱们无锡县的一大盛事,定能让百姓忘却一切灾祸!”
林青云心里虽然对谭纵的说法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这个时候却也不会自讨没趣,因此便颔首道:“谭大人此话确实正中我意。我已经让师爷前去准备,便是这些时日,也不能让百姓干等着,便要开始筹办这些,只等龙舟节那日让百姓大乐一场。”
谭纵却是击掌欢笑,随即又是一脸感动地对林青云叹息道:“无锡百姓能有林大人这等为民所虑的父母官,当真是一大幸事。待此事办成,我定要以快马将信报备京城吏部考绩司,定要让天下官员都知晓。”
谭纵这个时候却是顾不得自己是不是在大放阙词,反正好话又不要钱,只管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至于吏部考绩司那边会不会真的收到消息,谭纵却是懒得去管的。反正如果这林青云当真把事情办好了,谭纵相信以早些时候城外那场大战的功劳,两者相加之下,一个优是肯定跑不了的。
至于每年整个大顺只有十个的特有名额,谭纵自然是不会去考虑的,他清楚这林青云自己只怕也不敢去想。这玩意可不是你做了事就能得的,更需要你上上下下的打点,需要的是足够硬的后台背景,还有你钱袋子的鼓胀程度。
而以往年的惯例来说,这是个名额基本上也是三七分,武将三个,文官七个。武将的谭纵不是很清楚,可这文官里头的七个,他却是听孙延说过,其中除了两个会拿出来给天下各地官员抢的骨头外,其他五个都是在京城里消化,这已然是整个大顺官场里人尽皆知的秘密,即便是官家知道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根本懒得去管。
那边林青云听了自然是高兴的很。这个本来就是他的主要目的,这会儿听了这高兴的劲头却是溢于言表了,差点就要站起来捧着谭纵的手大喊理解万岁。只是不等他高兴完,谭纵却是忽然又皱起了眉头来,让林青云看的心理忍不住就是一颤。
林青云却是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谭大人这般模样,莫非青云这番谋划有什么差池?”
谭纵心里暗笑,面上却是故作踌躇道:“林大人谋划自然是好的。只是适才林大人说要大肆操办,我却是在想,这操办的经费从哪出?咱们无锡县的春季的库银不是已经被山越蛮子劫掠一空了么?”
说着,谭纵却是转过头来,只拿着两只天真无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林青云,好似在问林青云是不是在前两日的全城损失报表上动了手脚,谎报了亏空。谭纵这一下,却是直将这堂堂一县的县令看出一身汗来。
要知道,这谭纵可是江南地界上的监察府游击,搞的就是风闻奏事的名堂,如果他当真这样认定的话,只怕这林青云就等着监察府和户部官老爷们组成的大队人马过来查账吧!
第二一五章 丢大发了
林青云从客栈里出来的时候,虽然算不上灰溜溜地走,但狼狈还是多少有点的。谭纵那一个“经费”足以让沾沾自喜的他顿时变得哑口无言。不过好在谭纵当时并未大肆打击他,只是说双方不如再思考一番,想想怎么把这经费弄来,然后把这端午龙舟节操办好。
所以,虽然林青云走的时候脸色很是有些不对,但他心里却也不至于太过沮丧,反而是在心里头充满了希望。
只是就连林青云自己都没发现,在无锡县处理政务一向来都游刃有余的他,在面对谭纵的时候,却似乎变得很是缩手缩脚,根本发挥不出平时的三成功力。
若是让谭纵来说,其实原因都很简单,无非就是有求于人而已。所谓无欲则刚,可一旦你有求于人的时候,自然就刚硬不起来了。
“这位林县令倒是有意思的很,竟是想了个主意就忍不住要跑过来跟老爷你汇报,也不去想想这主意是不是能做。”从房里出来的莲香也不避讳被别人听到,直接就坐在了谭纵的边上,恰恰是对着门的上座位置。只是这会儿就她和谭纵两个人,又有谁会去说什么目无尊长之类的无聊话,因此她缺是坐的心安理得。
谭纵却是自饮自酌,很是一副休闲模样,如果不看他身上那一身黑的玄色公服,只怕别人就要把他当做富家翁。等杯中茶饮尽,谭纵这才轻笑着道:“林大人也是心怀百姓,又哪有你说的这儿不堪。”只是这话谭纵说的时候很是轻松,任谁来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不以为意,显然也是有点口不对心。
不过和莲香这妇人不同,他好歹也是堂堂的六品游击,莲香能随口抨击可这话谭纵自然是不能说的。万一说出去了,却是容易生出事端。
莲香自然是懂这里面的门道的,因此也只是在那嗤嗤笑了几声,却是说不尽的妩媚,倒是看的谭纵心里一热,下面的甩棍下意识就起了反应。大庭之下弄的这般不雅,谭纵这个时候也是尴尬的很。只是他又不敢窜回房间里去,因此只得拿腿夹住了甩棍,面上却是努力不做声色,以免被人看出来。
可莲香却是个精细鬼似的人物,只是谭纵别着肩膀就知道谭纵桌子下面的小动作,因此却是得意的笑出声来,惹得谭纵看她看的牙痒痒的,只恨不得家姐能早点从余杭接过来,然后把婚事办了。
谭纵真的很是担心,身边天天都有这等如花美眷相伴,却是能看能摸不能吃,当真是容易出事,说不定哪天一个热血冲脑人就完了。
莲香这个时候却是得意的很,甚至还故意移了椅子,往谭纵身上靠过去。这女子胆子大得很,竟然丝毫不顾及会不会被人瞧见,只是伸出左手去直接放在了谭纵的大腿上。
她放上去还好,谭纵也算是久经战阵的老将了,自然不会因为大腿上放了一只女人的手就跟初哥似的脸红耳赤。只是莲香这手却似乎带了点魔力,竟是滑到哪儿,哪儿就一片酥痒。谭纵对男女之事已经算是很熟悉的了,可面对这莲香的妙手,却仍然是有些招架不住,差点就要麻痒的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