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的善事糖里包了刀,一口下去非得磕出血来不可,比起崔家那位菩萨司空,小女还是喜欢王司徒这样的人。”
“你以为一两句夸赞就够了?”王老太爷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轻笑了一声,“真是个七巧玲珑心的丫头。可你还是没有回答老夫的问题,老夫为什么要为你出面?”
“我张明珠这个人还不够么?”女孩子指了指自己。
张家大小姐当然本就如她的名字一样,是颗价值连城的明珠。若是原先,他会以为这只是一颗不沾俗事的明珠,虽然珍贵却与他们没什么关系。可如今三言两语一番机锋过后,他已经明白了:这颗明珠分明是颗能在俗世里打滚还能全身而退的明珠。自诩清高的张氏居然出了这么一个人,王老太爷觉得有些有趣。
“听起来有些意思。”王老太爷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那你记得今日说过的话。”
女孩子笑着后退一步,朝他俯身施礼。
正要坐回车内的王老太爷却又停住了,看向她:“有一事不知老夫可否一问。”
女孩子点头。
王老太爷看着她道:“原先老夫以为你只是刚好见我王氏的马车停在这里看热闹,撞上我罢了,但细想了想,你对崔远道那老儿如此熟悉,想来一早便已打听过我们了,那过来寻老夫便不是临时起意了,对不对?”
女孩子点头:“不错。”
王老太爷又道:“既然如此,你不找崔氏便罢了,为什么不找谢氏?”要劝谢氏出手兴许要比劝他要容易的多。
“这大概就是眼缘吧!”女孩子叹了一声,似乎有些感慨,“就像我对方才那位青阳县主一眼看了就不喜欢一样,对王老太爷一眼看了就觉得面善的很。”
他面善?王老太爷眉心一跳:这说法还真新鲜,他长那么大头一回被人说面善,偏对方还一副如此认真的口吻。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王老太爷有些熟悉。”女孩子笑了笑,又道,“本就属意您,您又已经过来了,我又何必舍近求远?”
熟悉吗?王老太爷坐回了马车内,听一旁的王栩仿佛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祖父,说实话,孙儿也觉得这位张大小姐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王老太爷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其实他也是如此觉得的,仿佛已经和这个人打过好多回交道一般。
真是奇怪啊!
……
一句小孩子的玩闹成功驳回了青阳县主的无理闹腾,她私下里又找了几回那位张大小姐的麻烦,可不管她用何等狠戾甚至让人闻之心惊的招数,那位张大小姐总是能“巧巧”的化解,而后又将此事递到何太平那里,美其名曰“告官”。
每隔几天一个状,审又不是,不审也不是,何太平那里张大小姐的状纸都积了一沓了。
可纵使人证物证俱在,青阳县主一时半会儿还是能在长安城里折腾的。
那样的招数听的人心惊胆颤,若是一个不小心着了道,可不仅仅是伤了痛了,送命都是小的。这位青阳县主的狠戾之名更是在城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百姓敢怒而不敢言,对张氏这等权贵的嫡长大小姐都敢如此,他们这些普通人可还在青阳县主的眼里?
“张大小姐好可怜!”有人低低感慨了一声,“明明这般高贵的出生,还是张鲁道先生之后,听说还是什么天生道骨,总之以后也会是了不得的人物,怎么就被人欺辱成这样了?”
“若是被厉害的人欺辱也就罢了,偏偏是青阳县主……这还真是没天理了!”
“陛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咱们想想就寒心啊!”
酒楼里食客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自门外冲了进来。
一鞭子将一桌席宴打翻在地。
“青阳县主来了!”食客惊呼着往里跑去。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又要打人杀人了?听说上一回杖杀了一位姓卫的官家小姐之后,有百姓在路边偷偷议论了两句,被她当街打杀!怎么雷公电母不干脆一下子劈死她算了?
“姓张的臭丫头有什么可怜的?”青阳县主一甩鞭子冷哼道,“她用不着你们可怜,连本县主都在她手上吃了不少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