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样骇人的眼神,胤禩不免吓得心尖一跳,他仿佛能看见眼眸中厮杀的场面,犹如自己身临其境战场,蹭一下起身后退几步拉开距离。额头上快速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在衣襟上,脸色苍白脖子上青筋凸起,脖子就跟被掐住了似的难以呼吸,艰难伸手捂住胸口弯腰直喘粗气,守在外面的奴才见状赶紧冲进来给他顺气,焦急道:“爷可需要太医?”
胤禩深吸几口气缓和情绪,默不作声推开扶着他的奴才,缓缓抬眼紧盯远处早已经消失的身影,眼神复杂有后怕忌惮更多的是好奇,这是怎样一个人才能有这身气势?有封地的公主确实是位高与他,要是这辈子自己不争的话,将来不管是太子上位还是旁的人,他顶天也只是以为铁帽子亲王,再或许自己没有功名傍身的话,连亲王都不能有。只是贝勒郡王这等末尾位份,所以格佛荷这人就算是鬼他也得攥在手心,这样自己的筹码才多几分,幸好老十和她相交甚好,自己也不是没有挽回的机会。他们走着瞧!笑道最后的才是赢家。胤禩用力甩了下扇子扭头就走。而四阿哥这边情况大好,义勇侯见到是四阿哥上门,赶紧亲自扫榻相迎,露出讨好的笑上前引路:“奴才不知四爷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四爷见谅。”
胤禛冷冷瞟他一眼,仗着身高睥睨义勇侯把一旁站立的夏建华一手拽过摔在脚边,低声怒道:“见谅一事我哪敢啊?毕竟您可是义勇侯啊!这家教怕不是言传身教?义勇侯府的家教还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我倒是不知何时义勇侯府比福皇固伦公主位份还高的?竟然能用位份压着她咽下委屈的。真真好极了。”
义勇侯被这一声声质问震得头昏眼花耳鸣作响,不可置信地低眼看向自己脚边昔日最为疼爱的孙儿,见此夏建华只敢趴跪在地上紧紧抓住他的衣摆,眼泪花不断滴落可怜巴巴摇摇头,连求情的声音都发不出,浑身颤抖,紧捏衣摆的手泛白,可见是有多害怕。毕竟是自己喜欢的孙子,在不了解事情真相之前,义勇侯还是想护住的,所以僵硬挤出笑容硬着头皮对上四阿哥拱手笑道:“四哥这是何意可否说清楚一点?您这说的奴才是云里雾里的,啥也不明白,倒叫奴才不好猜啊!要不您先里面请,奴才……”碍于四阿哥越来越阴沉的脸,他只好把话咽下去。不过他们这里闹出来的动静把百姓们都吸引过来了,胤禛也没有给人做猴耍戏的喜好,只好抬脚进去。见此义勇侯狠狠松口气,踹开脚边的夏建华怒道:“你最好没有把这天捅出一个窟窿来,否则也别指望本侯救得了你,咱们家几斤几两你不知,我知。”
冷哼一声,匆匆抬脚紧跟其后,管都不管趴在地上心如死灰的夏建华。进来之后胤禛十分自来熟高高坐在主位上,立马有奴才拿出家里最好的茶叶来招待,胤禛握着茶杯静静看了眼,嫌弃地放在一旁。这义勇侯府还真是落寞,这茶叶都是陈年旧茶有股清淡的异味了,还舍不得扔掉,就这样的家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华而不实。只要是贵族谁还会买他们的账,都这样了还敢拿着名头去压当今皇上跟前最得宠的格格,真是不知死活。进来之后义勇侯佝偻着身子讨好笑笑局促站在一旁:“四爷您请讲这事……”“坐!你都是两朝元老了,我还能托大不成。”
见他老是站着正对自己,瞧着也难看,胤禛也不想面对这张老脸,也怕这事传出去会说自己欺压没落老臣。“谢四爷恩典!”
义勇侯感激道完谢,紧绷背脊屁股只敢沾点椅子,紧盯跪在地上的夏建华怒斥:“你这逆子自己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四爷不说,那就只能让这孽障来讲。这怒声惊得夏建华一哆嗦,缩着脖子不敢抬眼,额角的冷汗一直都没有间断过,脸色就跟死了三天的死尸似的惨白。哆哆嗦嗦道:“回法玛的话,孙儿今日就是见奴才们做事不行,对我也不恭敬……所以才会心生不满,一时急怒之下才会让人摁着打板子。可……可没想到那是福皇格格的奴才,这要是有人告诉孙儿,我定是不敢随意动格格的人啊!求法玛救命!格格说只要是法玛赔偿银两足够的话,那就不和孙儿计较今日之事。”
说着开始使劲发狠磕头,边磕头边哭着哀求道:“请求法玛救命!孙儿真的知道错了,这本就是无心之失啊法玛!孙儿并无挑衅福皇格格之意,全都是那些个该死的奴才调拨,求四爷开恩,求法玛救命!”
每回抬头都会趁机滴落几滴血落在地板上,碰碰发狠几下额头立马乌青渗血狼狈不堪。可众人愣是干看不发声,直到夏建华自己磕晕瘫倒在地,四阿哥才不耐烦地挥手让义勇侯抬人下去:“抬下去,我可不是来寻晦气的。”
“喳!”
得到命令之后义勇侯赶紧对一旁的奴才挥手,示意他们抬人下去。这个蠢货怎么不直接被福皇格格打死呢?还得赔银两,她还不如直接拿义勇侯府去典当来得好,之前有多爱,现在就能有多恨,恨到牙根痒痒想亲手掐死这孽障。“事情的经过想必义勇侯已经听清了,不过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这些奴才不仅是福皇宫中得脸的奴才,更是皇阿玛借福皇去参与新吃食研究的奴才。他们本身就是带着意旨做事,所以他们平日里的行径,别说是我了,就连太子都不能轻易对其任打任杀,毕竟这可是皇阿玛的颜面。因此这件事情以你的意思……”话说一半留一半,端看这义勇侯够不够聪明了。说完胤禛耐得住性子等待义勇侯回过神来,他轻轻转动自己的玉扳指,带着审视意味紧盯义勇侯。后者被这压迫性眼神紧盯着浑身紧绷不自在扭动一下身子,下意思咽了咽口水,眼珠子一转艰难试探道:“回……回四爷,那福皇格格的意思是多上银两才会了解此事?”
说完不等四阿哥说话,又赶紧哭丧着脸眼眸环顾四周唉声叹气,假装把家丑外扬般的尴尬嘴脸摆出来:“您也瞧见了,我们这义勇侯府也就是外壳看着光鲜亮丽,实际是早已经花福晋的嫁妆供开销。您瞧瞧奴才这府上也没有几个奴才,且全都是家生子,这吃穿用度全都是老旧,或是捡些便宜的菜式回来,全因是府中无营生半点银两都挤不出来,要真算起来这比一般寻常富庶商人还不如呢!您要是看得上奴才家中那个小子尽管把人带回去随意给个差事,前两年得的银两权当是赎罪了可好?”
这样一来真能在四爷手下办差事也是极好的。往后就算是四爷坐不上九五至尊的位置,那也是一个响当当的帽子王,算起来也不亏,还能多安排家中散闲人员,减少家用,说不定连吃穿的银两都省了呢!这心中的如玉算盘打得响亮,连凭空想象的算盘打得众人都听得见,就算跟真的一般。要真有这样的头脑,还至于会这般落魄吗?胤禛嫌恶别开眼,不咸不淡道:“你这算盘打的主意不是一般响亮,前脚孙子刚算计完福皇的账都没有算清,你这做法玛的后脚跟就开始算计我,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妙极了!我可不管你有没有银两,只需把十万两白银上交赔礼,这件事情就算了结了。不然就算是告到皇阿玛跟前我也是有理的。”
这话音一落,义勇侯脑子立马炸开,气得伸手重重拍桌子,“碰!”
的一声巨响,胤禛虽被吓到,可面上还是端得住就这样冷冷地盯着他不语。见此义勇侯开始慌张避开他的目光,梗着脖子结结巴巴道:“奴才没有那么多银两,你就算是搜刮干净义勇侯府也不见上千两。而夏建华从方才开始就不是义勇侯府的人,他不过是被除族的一介白身人士,四爷要杀要刮随您高兴。”
说完拂袖嘴硬腿软的双膝跪地不敢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