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端端想,真是我多虑了,打扰了。
“快报警!报警!”
“这个人手上有刀!”
“快点,他想跑了!大家赶紧制住他!”
……
也几乎是下一秒,周遭人群就爆发出了嘈杂和尖叫,白端端有些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季临有一双有力的臂膀和坚实的后背,白端端的脸几乎都被淹没在他怀里,她看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周围几个等电梯的邻居像是都反应了过来,有人喊着“抓住了!抓住了!”,场面一度十分混乱,然而白端端仿佛被放置在一个更安全的超脱于这场混乱的地方,她只能闻到隐隐从抱住她的这个男人身上传来的淡香水味,那是纯净又含蓄的香氛,让白端端想起海洋。
有点好闻。
因为抱着的姿势,此刻,季临的手正触碰到白端端的脖颈皮肤,那是一双体温偏低的手,微微的冷度传过来,让白端端只觉得自己与之接触的那块皮肤,对比之下仿佛更为灼热了。从刚才拉过白端端到现在,季临的动作虽然足够强势,但并不具有攻击性,甚至反而让人生出点温柔的感觉。
当然很快,白端端就意识到,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这只手的主人很快就推开了白端端,并且又变回了他惯常的可恶模样。
季临面无表情道:“你能从我身上起来了吗?”
“……”
他诚恳地加了一句:“有点重。”
白端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赶紧麻利地从季临的怀里蹦了出来。
“你们这对狗男女!果然早就勾结在一起了,白端端你这个贱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给了你这么多钱,你却和这个男人搞到了一起!”
而几乎是同时,不远处被两个人架着扭住的男人开始咬牙切齿地破口大骂,他仍旧戴着遮住脸的鸭舌帽,黑衣服看起来让他整个人更压抑了。
季临看了白端端一眼:“他刚才拿刀想捅你。”
这场面,简直是像感情纠纷导致的情杀现场了,电梯口的人群也窃窃私语起来,不时用意味深长的复杂目光看两眼白端端和季临。
妈的,这一下子就被邻居们误会成蓝色三角恋了!
只是现在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白端端看向了刚才试图行凶的鸭舌帽男人,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他的身形有点眼熟了,她抿着唇上前一把摘掉了对方的鸭舌帽:“宋连军,你到底怎么回事?”
宋连军刚才那一刀也是情绪极端下的激情犯罪,如今被人扭住了手腕,收缴了刀,一下子也泄了气,他红着眼圈怒骂道:“白端端,你自己心里清楚,你都和这个季律师干了什么好事,本来明明能谈赢的补偿金方案,却突然变成了停工停产!你不要脸!还收了我的购物卡!拿了钱却不好好办事!”
白端端皱了皱眉:“你都在胡思乱想什么东西?不能接受西蒙纸业的处理方案?那你拿刀捅我干什么?作为你们的代理律师,难道我不想赢吗?难道不是你们拿到经济补偿金,我的代理费才更高吗?还有,我什么时候收了你的购物卡?你几次要给我,我不都是拒绝了?”
宋连军一点不为所动,反而愤怒地和白端端当面对质起来。
“杜心怡律师早告诉我了!购物卡她都转交给主办律师的你了,至于你和这个男律师,不早就老公老婆喊的欢吗?何况这次还被我撞上都同居住在一起?你还有什么好狡辩!”宋连军一边说,一边就朝着白端端吐了一口痰,“呸,不要脸的下贱玩意,就算你没拿到代理费,你男人赢了,他拿得多,你俩左口袋出右口袋进,不还是一样吗?”
“还有你那个男朋友,你们俩是人吗?我们111个老员工,几乎每个人都在西蒙纸业工作了将近十多年!结果最后公司为了省钱,却连该给我们的补偿金也不给!完全利用法律的漏洞来坑我们!对我们这些老员工丝毫没有感激之情!”
宋连军目眦欲裂,撕声力竭道:“你们这些垃圾,从来没有设身处地站在我们这些老员工的角度上想过!从没考虑过我们的难处!”
“我从没收到任何客户的礼品卡或现金,我也不接受你通过别人的只言片语转述就给我定罪。这个案子从始至终,主办律师都是我,我也从不允诺客户能赢……”
白端端还想继续组织语言解释,却没想到,一贯冷漠的季临却突然出了声打断了自己——
“没有设身处地考虑过你们的难处?”他表情嘲讽,声音冷峻,“你是有多大脸?觉得自己是宇宙中心是世界正义?总是要求企业设身处地考虑你们,那你们设身处地考虑过企业没有?全世界都要考虑你们员工的难处,活该就没人去体会企业的艰难?”
季临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宋连军,神情冷酷到近乎残忍:“对,你们是西蒙纸业十几年的老员工,但合着就该企业对你们抱有感情,就应该企业对你们感恩?对,确实是你们每一个员工的工作支撑起了企业的运作,但企业也给你们提供了十几年的工作岗位,也付了工资,这本来就是商业行为你情我愿互相成就的事,结果最后就该企业付了钱还对你们感激?那你们对企业感激过吗?你们感激过企业在十几年前录用了你们吗?”
“难道西蒙纸业想要业绩不好削减产量甚至停工停产吗?没有哪个企业希望自己的运营出现这种问题,也没有哪个企业希望自己不得不考虑如何去大量裁员。西蒙纸业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因为公司运营情况真的不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不壁虎断尾一样自伤一百去大刀阔斧裁员和控制成本,整个企业都要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