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狗洗澡当然是要不了四十几分钟的,可我没有问他,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爱一个人成了习惯,就是这样。即使某天不能再爱了,惯性也还在。
看不得被自己宠坏了的公主坠落尘埃,即使是被遗弃,被背叛,被伤害。
可是鸭子,如果不把腐坏了的那一部分切除,新的肌体,怎么长出来呢?
我说过我平生最恨拖泥带水,如果这一刀可以切除这些已在经年岁月中腐坏的枝枝蔓蔓,那么也许来年,苏如是还会倚在这里看窗外风景。如果这一刀下去,发现连根都已腐坏,也罢,苏如是已经能够看开,得之吾幸,失之吾命!
不贪心,不止是琉璃仙的三字箴言。
他斜靠在门边抽烟,淡淡地吐着烟圈,那气质让我想到那天他在包房里浅唱的那首传奇,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忧郁。
我朝他笑:“你看鸭子,原来老子不带奶瓶,也是可以下战场的。”
他没有回应我,他明白我的意思,就好像随时能猜到我需要红药、蓝药还是回灵丹一样。三人竞技场培养出来的默契,让很多话我们只用一个眼神就能传递。
他突然倾身抱住我,淡淡的烟草味融化在他的体温里,我是一个打手,一个合格的打手不管是在副本、战场还是竞技场,都会尽自己的全力去保护自己队里的奶瓶。这么多年,都成习惯了。
我反手回应着拥抱他,我想这时候我们终于不再是电脑屏幕上那两个三D模型。
半晌,他掏出手机打电话,这一次,没有去阳台。
程程说她和他认识了二十六年,二十六年的感情,二十几秒的通话时间。短短的几个字,是他给我的交待。
我想,这场奶瓶捍卫战可以收尾了,连战场都已不曾留下。
我没有缠着他问他爱我吗,其实连我自己也怀疑,一面之缘后便可以上床,不满三天便可以谈婚论嫁,爱,能有多爱?
但好在我们都不需要这种奢侈的玩意儿。他把我抱到床上,我戳着他的额头:“鸭子,以后我们会举案齐眉的吧?”
他咬老子的鼻尖,当即便抢先道:“我们还是讨论一下这案该由谁来举吧!”
仿佛是漫天阴霾被化开,天气突然怡人起来。那一晚,我们约定了许多事情,他说他要带着我,看遍江南的桃花;他说等我们活到白发苍苍了,还要相拥着一起在祈风台看落霞;他说等我们老得连鼠标也拿不住了,就哪儿也不去了,留在东海之滨数浪花。
我在他怀里抬起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些东西都他娘的太没边没际了:“鸭子,我觉得你还是先给我砸一红翅膀吧?!”
他学着老圣的口气,简洁地说了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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