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逐笑把玩着手上马鞭,语声带笑:“可以。不过将军的粮草,只怕支持不了许多时候了。”
曲禄心中何偿不知,但冒然入山,他心中略有些犹疑,殷逐离只得再添一把柴火:“御寒之物可令郝管家采买,我们且入山看看情况,若是实在不能行进,再告诉将军也不迟。”
曲禄一想,也只有这般了。遂派了两个小兵跟随郝剑在附近采买衣物,一行人随殷逐离入山而去。
沈庭蛟在曲天棘的大营里,他倒是无忧无虑,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偶尔在营中四处转转也当是游山玩水。初时曲天棘还派人严密看守,后来就只留了几个兵士照料起居,军中由着他转悠,懒得再防备了。
上午又有人来报,说是九王爷不惯宫中饮食,曲天棘闻言只是摇头——这么样的一个人,当真能成大事吗?
夜间,沈庭蛟在帐中磨墨,绘春-宫图,那新奇热辣的姿势,血脉贲张的曲线,看得伺候他的几个兵士鼻血横流,他还跟人分享经验:“你们知道女子最喜欢哪种姿势吗,这个你们不懂,本王王妃是个在行的,可惜现在不在……”
几个兵士听得心火大涨,知道他是个好唬弄的,当下便忽悠他,说去厨中看看宵夜,他自然是催着人:“赶紧去赶紧去,爷正好饿了!”
几个兵士急吼吼地跑出去,自然是寻着几个营妓去了。沈庭蛟持笔蘸墨,那营帐位置、兵力布防在纸上渐渐分明起来。他擅丹青,纵然是这样枯躁的山势图,在笔下也添了几番灵韵,不逊于那春-宫图。
这般一直呆到三更时分,有人偷偷潜进来。
沈庭蛟抬头便看到廉康,他递了夜行衣给沈庭蛟:“王爷,长安城秘密传来消息,沈庭遥遇刺身亡了。属下奉大当家之命,特来迎王爷回朝。”
沈庭蛟点头,廉康又道:“大当家留下话,说是曲大将军是个谨慎的人,即使表面对王爷放松了看管,也不得不防。故此王爷可先诱小何出营,他本是王上安插的细作,随我们到此就是迫不得已。他对长安情形一概不知,若是得了这营中重要的军情,肯定是要逃回长安的。他冒然离开,曲大将军定然将他捉住,那时候警觉性必会大大降低。王爷再要出逃,就容易多了。”
沈庭蛟仍是言听计从状,声东击西,倒是符合殷逐离的行事风格。
殷逐离随曲禄入山,行了约一日光景,天气有些寒冷。突然前面现出一黑衣人,身影远远一掠,诸人都是一怔,随即大喝。殷逐离策马追击,曲禄心中大急,忙不迭也策马其后。那黑衣人看似越来越近,却怎么也追不上,一瞬间已行出四五十里。曲禄不由大声喊:“四小姐,穷寇莫追!”
殷逐离未回声,自策马狂奔。山间道路难行,千余人许多都已落在后面,郝剑选的这匹马却实在是擅行山路的,脚力非同一般。
耳畔全是风声,两边景象不清,二人双骑一路向山下君戟江边奔逃。曲禄这时方知不对,这殷逐离不像打算追人,倒是那黑衣人似在为她带路一般!
他情知上当,殷逐离打算逃走,不由暴喝:“放箭射马!”
但彼时能跟上来的兵士本就不多,山林草木横生,骏马又狂奔不止,哪能射得中。殷逐离同一身夜行衣的郝剑直奔君戟江边,一艘船已经横在眼前。她弃了马,一手扶了郝剑,提气一跃,正落在船舷上。
那船本就未抛锚定桩,人一上船,立刻扬帆前行,片刻不留。曲禄追至江边,看茫茫绿水,亦只得望江兴叹。
殷逐离冲他远远挥了挥手,自入了船内,红叶舒红袖替她斟酒:“大当家,这一趟可走得够久的。廉康传书,道已接到九爷,正返回长安。”
殷逐离轻抿了口酒,红叶的酒温得不比九爷差,入口香醇甘冽,冷暖恰好,无可挑剔:“长安那边打点好了么?”
红叶点头:“长安城如今已经乱了套,传言沈庭遥被乱军所杀,国舅傅朝英找到他时,只余下一具面目难辨的残尸,幸得身上穿着龙袍。那些官员个个都乱了套。”
殷逐离浅笑:“傅朝英么……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