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我们都长大了。
这最后的几个月,我按着所有人所期望的,诚心诚意地学习。虽然有时候恍惚间抬头,会分不清今夕是何夕。父亲来看过,带来好几盒的补品,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我一直低着头,开不了口。后来他上车,我站在车窗外,还是留了一句:
“你也注意点身体,你看你肚子上的肉又出来了,你也多做点运动。”
他说知道了,点着头离开。望着最终在拐角处消失的车影,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懦弱。有些话若成不了习惯,要开口真是比千斤还重。可若不说,这距离就会越来越远。我可以体谅那个时候的自己,那个才刚刚识了人间百味开始**成长的小姑娘。而原谅,谈何容易。
现在终于走到了这场人生阶段的尽头。想起龙葵和龙阳的故事。那个时候每看一次每伤感一次,这人世间,怕是光有爱是不够的,否则孟婆的汤又是为谁而熬,这奈何桥下的忘川河又是为谁而淌。
我同刚从篮球场上下来的安歌并肩走在这绿意正浓的校园。他问:
“想好填什么学校了吗?”
“还没呢,我想等分数出来再想。万一这分数不听话,我的算盘不都打错,白耗我这些神思。”
“你就是这样,别人越紧张的事你越坦然。我看你念金融这方面挺好,女孩子以后工作也好找。景城好几个大学这块专业做的不错。我们学校就不行了。不过现在都是大学城,都离得不远。”
“嗯。安歌,你以后真的会当上医生吗?你们是不是学过解剖啊,吓不吓人呐?”
“要是你的话,估计一定会吓哭。哈哈。”
安歌的脸在阳光里显得柔和而耀眼。看他过得这样好,我很欣慰。他忽然忘了我一眼,淡淡地问:
“你,没戴那个手串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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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尘封的过往
“你,没戴那个手串呐?”
“哦,在家呢。我这不还是高中生,学校不让嘛。”
还没说完,安歌的手机响了。他瞅着来电显示,有片刻的犹豫,最后还是掐了。我望着黑了频的手机幽幽地问:
“怎么不接啊?”
“不认识的号,想必是打错了。”
最后这段路程,很幸运安歌陪我走完,没有让我成为在姜国王宫苦苦等着龙阳最后却只能握着一袋葵花子投了剑炉将执念寄托来世的龙葵。或许是我想的太深刻了,可我在这里遇到了第一个喜欢的男孩子,还有言嫃和竹九,要离开这里了让我很不安。安歌回来同我一起做了完整的告别,我很感激他。即便我看到了手机上显示的并不是未知号码,即便安歌对我做了隐瞒,但我现在看得很开,得不到不强求。
刚考完数学,就有同学难过地流眼泪,说自己完蛋了。还有人在耳旁骂今年的作文题真变态。我和言嫃舔着雪糕坐在一层教室门口的护栏上,这两晚所有同学都得留校自习,竹九很不合时宜地蹲坑去了。
抬头看到的是钴蓝色的天空,静谧的毫无声响,只几颗星在发亮。雪糕的味道很好,正吃得忘我,言嫃轻轻问:
“南央,你应该会去景城吧?”
“不,除了景城,哪里都可以。”
“怎么了,下午安歌不是还特地来找你,你们,闹别扭了吗?”
“言嫃,你为什么用‘你们’两个字?我之于他,顶多是个形式上的妹妹。我现在想忘了他。”
“南央,有些事,我原先不想说。可我现在看你这样,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即便我所了解的安歌不知对你还有无用处,你就听着吧。”
言嫃的话让我一口停在雪糕上,奶白的雪糕化到了衣服上,一滴又一滴。她说:
“其实,安歌家并非那样窘迫。我第一次看他就觉得他很眼熟,只是想不起。前些日子,安歌找到我的旧家,你知道的,现在我的爷爷奶奶住在那里。他来还钱。其实早些年,安歌一家曾住在我旧家附近,那个时候他们确实过得拮据些。我的父母曾经对他家伸过援手,后来他们搬走了,本也没打算他们会记得。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安歌还特地按照他母亲的嘱咐来把当年的情还了。我那天正好去看望老人家,安歌说明来意后,我也是惊讶了很久。也快十多年了吧。我回去问过我爸妈,对于安歌一家其实他们也没有太多记忆。两口子早出晚归,工作很努力,两个孩子也很听话乖巧。对了,南央,你不知道吧,安歌他,还有一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