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敦伦是传嗣大事,更是天经地义,不可轻率马虎。小姐明日便要出嫁了,知道这些事是很必要的,您可要好好学。若有什么地方不清楚的,尽管开口问老婆子我便是。”
徐书华的闺房之中,老嬷嬷一本正经地讲述着夫妻敦伦之事,听得徐书华是面红耳赤,羞得头都抬不起来。
“说了这许多,想必小姐多半没什么实际的概念,还是配合着这个,边看边听,方能知晓得清楚明白。”说着,老嬷嬷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本小册子,递给了徐书华。
徐书华忍着羞意接过,然而刚翻开第一页,脸登时便红透了底,当即“啪”地一声合上,仿佛烫手一般,再不敢去触碰。
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徐书华面皮儿薄得厉害,自以为做足了心理准备,却还是一瞬间被册子上的图画灼了眼,没有当场逃出门去已经是她涵养极好,哪里能再坦然地看下去。
老嬷嬷作为过来人,对此表现得很是从容自如,宽慰道:“小姐不用不好意思,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早晚都有这么一天,您躲也躲不过。何况您这会儿若不仔细地学着,明日的洞房花烛夜又怎么办?”
见徐书华还是羞得不敢抬头,老嬷嬷索性拿过册子,将其摊开放在徐书华膝上,逼得她不得不直视。徐书华没法子,只好鼓起勇气去看,在嬷嬷的讲解下努力尝试理解。
老嬷嬷讲得细致,丝毫没有难以启齿的样子,徐书华却是羞得厉害,从脸蛋到脖子全是通红一片,一边听一边不由自主地往后缩,袖中的帕子都快绞烂了。
眼看老嬷嬷讲了半天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徐书华实在听不下去了,红着耳尖道:“……嬷嬷,我,我觉得差不多了。何况床帏之事大多由男子主导,我……我知道这么多已经够了……”
嬷嬷不赞同地摇摇头:“若是换了旁的女子,成婚前知道这些确实已经够了,但小姐不一样。听说姑爷从前没有通房,于床帏之事一窍不通,即便这两日匆匆忙忙地收了通房,想必也是生疏得很。”
“搞不好新婚当夜毛毛躁躁的,弄伤了小姐。为防万一,我还是多告诉您一些,说不准到时候还要您去教姑爷呢。”
徐书华眼睛瞪大一瞬,随后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粉红变成熟红,飞快地埋下头去,嗫喏道:“什,什么……教不教的……嬷嬷莫要取笑我……”
徐书华自小长在闺阁里,哪听过这些话,几乎要疑心嬷嬷是不是故意在调侃自己,一时间又惊又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老嬷嬷面色如常,语气十分正经:“小姐不必害羞,这也不是很稀奇的事情。许多男子虽然早早地收了通房,却未必懂得比女子多。通房丫鬟是下人,世家子弟们可以不顾及她们的感受,只管自己痛快。”
“但嫡妻不同,嫡妻是家里的女主人,需要丈夫敬着、爱着,哪怕在床第间也要给予足够的尊重,不是那些仅供发泄欲望的通房可以比拟的。您届时若不仔细教着,姑爷又怎知疼惜?要是任由他横冲直撞,反倒令小姐受罪。”
虽然还是难以坦然面对,但徐书华也知道嬷嬷说得在理,闻言只好尽力调整自己的心态,硬着头皮继续听下去。
圆房是是婚礼当晚最重要的事情,也是新人在生理上真正成为夫妻的标志,怎么都绕不开。而两世都缺乏性教育的顾云霁,对此事虽不至于一窍不通,但也好不到哪去,这让他对即将到来的洞房花烛很是忐忑。
早听说家长们会在婚礼前给新人看男女缠绵的春宫图,来教导他们进行床帏之事,眼看顾云霁明日都要成亲了,却还没有收到这“压箱底”的东西,饶是他再不好意思,也只能厚着脸皮问兄长要了。
听完顾云霁的问题,顾云霄却是一脸奇怪地看着他:“早就给你了,你不是没要吗?”
顾云霁满头雾水:“我什么时候没要了?我怎么不知道?”
顾云霄道:“就前两天,母亲在一堆家世清白的女子中仔细挑了四个出来,让赵妈妈带给你做通房,但你一个都没要,全给退回去了。”
顾云霁以为顾云霄是会错意了,索性直接道:“通房是通房,我问的是用来教导新人知晓人事的……春宫图,这跟通房有什么关系?”
顾云霄道:“当然有关系。一般只有女子在知晓人事时才会用到春宫图,你我身为世家子弟,直接收用通房就是。春宫图再栩栩如生也是图画,哪有通房教引得体贴细致?母亲早安排了通房帮你知晓人事,你自己说的不要,我们还以为你胸有成竹呢。”
顾云霁瞠目结舌,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此刻他才明白之前他拒绝通房时,赵妈妈为何那般犹豫踌躇,感情她那是在看见一个没长羽毛的雏儿,却要大言不惭地翱翔天空时所表现出来的同情。
听到顾云霄的话,顾云霁又是头疼又是无奈,愁得脸都皱成了苦瓜:“我一点把握都没有,哪来什么胸有成竹……”
见顾云霁是真的在发愁,顾云霄笑道:“那我去跟母亲说一声,让她再把通房给你送回来?好在你明天才成亲,今天……倒也来得及。”
听出顾云霄话里的意味深长,顾云霁想也不想地道:“那还是算了。”
顾云霁不清楚归不清楚,但再怎么说这也是他和徐书华两个人之间的事,他还没到要因为这事去专门收个通房的地步,何况他本就接受不了。
“真的不需要?”顾云霄挑着眉,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点迟疑,“可你此前又没有接触过这些,明天的洞房花烛夜你怎么办?”
顾云霁坚定摇头:“真的不需要。”
说着,他又有些心里没底,强撑着脸面道:“大,大不了……明天晚上问新娘子就是。”
顾云霄憋着笑,促狭地看着他:“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问得出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