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朝青衫少女道:“今日幸好有柔荑小妹化险为夷。”正要拭去血污收刀入鞘,那唤柔荑的青衫少女笑吟吟地说道:“出剑。”韩世忠一愕,听到身后衣袂簌簌,呵呵一笑,单刀倒转背后,来剑当一声刺在刀身上,叫了一声:“腊梅”,他一挡之下,已知来袭之人功力,随即呼出对方名字。倏地,一紫一红两个丽影左右插上,两柄长剑直刺韩世忠两胁,韩世忠纵前一跃,在空中呼出:“剑兰、凌霜”,两剑刺空。
韩世忠落到地上,迎面又是两剑齐至,这两剑分刺上下,比刚才三剑高出不少,韩世忠一个侧身,单刀往对方手腕削出,二人急忙收剑,韩世忠笑道:“春晓、夏花。”忽然梁红玉叫道:“当心。”韩世忠身后剑声又破空而来,稍是凌厉,他不敢再以刀背迎敌,再度高高跃起,猛地回身,一名绿衫女子见他跃起,长剑微挑,刺向他下腹,韩世忠单刀顺势劈去,当当当三声,绿衫女子举剑与单刀连击三下,身形滴溜溜转了个半圈,还是转到韩世忠身后,刺向韩世忠背心,韩世忠刀尖戳在地上,一个鹞子翻身,翻到一丈外稳稳站定,吁了一口气,道:“冬雪好剑法。”那名叫冬雪的绿衫女子嘴唇微蹶,面容秀美,道:“韩爷来也不道一声,礼也没有,想偷偷走吗?”刚才白衣秀才对阵此六名女子,唯一未能击落她手中剑。
六名出剑女子亭亭玉立,争妍斗艳站在一起,微笑望着韩世忠、梁红玉,齐道:“韩将军好。”韩世忠笑道:“大家好,秋叶呢?”梁红玉一努嘴,西面不远处一个素衣女子站在一棵柳树下微笑颔首。她是众女中唯一不会武功的。秀红楼八名女子,以春晓最大,依次是夏花、秋叶、冬雪、剑兰、凌霜、章柔荑、腊梅八女,合称“秀红八丽”。八女中,除章柔荑姓名由亲生父母起外,其余均是梁红玉所起艺名。春晓最大,年约二十四、五,腊梅最小,豆蒄年华,年仅十三。身材高挑的夏花急急道:“好个韩爷,忘了三年前之约吗?”韩世忠笑道:“三年不见,小妹们剑法大进,世忠已不是对手了。”
原来三年前韩世忠一日到扬州公干,他在朝内受权臣童贯排挤,郁郁不得志,到扬州后来到闻名遐迩的秀红楼饮得大醉,也花光了银子,便在庭园里酣睡。被夏花撞到,夏花见他不是衣着光鲜之人,撵醒他要轰出楼去,韩世忠醉乡方酣,百搬不走,二人动起手来,夏花不敌,众姐妹过来依旧被打得落花流水。韩世忠打跑众人后,又卧地高酣,惊动梁红玉,梁红玉远远看着他伏地大睡,宛若是一个卧虎,又见他右手残了三指,知是非常人,便静候韩世忠醒来,以礼相待。俩人相谈,均感对方言谈举止不俗,一个非寻常入园寻欢的登徒子,一个非一般青楼女子,一番倾谈,意趣相投,已颇有情意。韩世忠与众女相约,日后重会,再比高低,刚才一番较量,是应了旧约。
春晓道:“我们听到大姐啸声,赶回菊园,却见入口被人迁徒,园内路径被改,我们听到屋内打斗声,要闯进去,险些被困在阵内。”
梁红玉道:“连我也不识这一阵法,不怪你们。”问韩世忠道:“为何不剿杀那人?”
韩世忠道:“此人武功之高,你我与荑儿联手都未必能杀得了他,其余小妹参战,生死相搏,就是杀了他,我们必有死伤。何况他不会再回金国了。”韩世忠转称青衫少女荑儿,是梁红玉其余姐妹都已到来,直唤名字以区分。
梁红玉想一想,除了章柔荑武功传得早故父母的梨花剑法,与韩世忠武功较强外,诸女武艺均是自己所授,对方一招都挡不了,这白衣秀才当真拚命起来,恐怕难免死伤过半。韩世忠之策,即是兵法上穷寇勿追之道,便道:“此人才学、武功均出类拔萃,是何许人?”
韩世忠叹了一口气道:“我想起来了,此人叫常耀,其老父极想其光宗耀祖,其亦有此志,自小学得满腹经纶,很小就中了秀才,但其人个性狂傲,被视为狂生,四次科举不第,激愤之下,改名常恨天,尽弃圣贤之书,潜心奇门遁甲之术,又遇名师学得一身铁扇功夫,在江湖闯下‘铁扇秀才’绰号的赫赫名声。”
梁红玉道:“此人半途弃文习武研术,文武都能有这般造诣,天分极高,只是时运不济。”
“不想他为求功名富贵,见大宋被金国灭了,便投身金国,此次伙同萧潇雨这采花大盗,随乔装的金国王子窜到江南寻花问柳,不料那王子被荑儿刺死。他保护不力,惹下这等大祸,自然不敢回金国交差,又断了功名富贵路。”
二人说话间,春晓招呼其余女子:“将花移归本位。”梁红玉回首菊园,自己精心培植多年朝夕相对的菊园被常恨天移出的新阵变得无比陌生,刚才夏花又心躁,急欲入内,操起长剑将菊园犁出一大段白地,犁起的菊花秸杆般横七竖八扔在两旁,一片狼藉。梁红玉顿起厌憎之心,淡淡道:“不必,将花尽数铲除了。”众女子一齐看着梁红玉,这菊园最是梁红玉喜爱之地,费去她许多心机,此际正值中秋,各色菊花橙黄紫白正开得灿烂,梁红玉却要将菊花尽数锄铲了。梁红玉不想解释,道:“明年再栽上新菊吧。”她语气平淡,但自有一股威严不容违拗,众女不敢多问,齐道:“是。”
韩世忠看着天宇一抹阴霾,郁郁道:“栽与不栽新菊,此地终非久留之所。不久金兵又要南下,此番扬州难保,秀红楼也难幸免。”梁红玉知他此次到扬州,心情郁郁,孰知他今日之言如此沮丧,想到秀红楼经营多年,始有今日规模,若金兵南侵,将化为一片焦土,心内一阵沉痛。
韩世忠走近梁红玉身后一棵湖畔垂柳,折下一枝嫩柳,喟然道:“三年前,我亲手植下此树,这仅是一株小树,如今已亭亭如盖,红玉,我总不能让新芽开了又谢,付与流水。”梁红玉怔怔听着他说话,尚未回到神来。
章柔荑正拿出从金国王子手中夺来的两颗玛瑙在向其余姐妹炫耀,一只耳朵已听到韩世忠说话,立即大叫道:“恭喜韩爷与大姐大喜。”
其余女子随即省悟韩世忠在向梁红玉求婚,齐声叫道:“恭喜韩爷与大姐大喜。”
梁红玉羞红了脸,低声道:“国土沦丧,山河破碎。将军光复重任在身,红玉一身污浊,非将军良配,若嫁予将军,日后同僚如何看待将军?红玉恐累了将军,请将军慎重。”
韩世忠道:“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已在傍,日后鞑子只会杀得更多,在世忠眼里,你与众小妹,都是冰清玉洁的女子。何况世忠又岂是被流言蜚语左右的男子?”众女见他如此超脱,尽皆欢喜。
韩世忠是个不拘礼节之人,眼见无事,俩人情投意合,遂数日内择定佳期,即在秀红楼完婚。他在朝内大臣相好不多,大婚之日朝中官员一概不请。梁红玉也只邀了秀红楼姐妹出席,大婚之日十分低调,但朝廷武将正娶昔日青楼名妓,还是轰动了朝野。朝内士大夫无不嗤之以鼻,青楼、伶园界内却赞毁不一。韩世忠、梁红玉丝毫不以为意,婚宴上十分欢喜,人人饮得酩酊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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