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午后。只是因为想和她打声招呼,就跑到他跟前来,眼睛弯弯的,嘴角翘翘的,笑得大大方方,不羞怯,也没有防备。
都说笑容最能感染人,江枭以前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会陷在哪个小姑娘的笑里,事实证明,真就陷了。
却也是二十多年来头一遭,让他整个人都猝不及防的。
“因为我知道你的凶都是装的!”就好像她很多笑都带着礼貌的敷衍。
江枭还第一次被人说他的凶是装出来的,毕竟连他自己都不这么觉得。
“从哪看出来的?”他问。
“你眼睛里啊,”陆知鸢盯着他漆黑的瞳孔:“我不知道你看别人都是什么眼神,但是在我面前,你的眼神很柔软。”
江枭偏开脸笑出一声:“傻瓜,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好不好!”
陆知鸢表情呆了一下:“我是说以前。”
江枭饶有兴趣地问:“你觉得。。。我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你的?”
陆知鸢没去深想:“这我哪知道,”她撇了撇嘴:“总归不会是一见钟情。”
“为什么不能是一见钟情?”
他语气不像是反问,倒像是质问。
好像在说:我就是对你一见钟情,你凭什么否定我。
陆知鸢心里“咚”的一下,好像被砸进了一颗没有丝毫棱角的鹅卵。
她在脑海里短暂地回忆了一下,而后皱了皱眉:“在店里。。。你帮我搬茶桌的那晚吗?”
见江枭嘴角轻轻勾了一下,陆知鸢轻笑一声:“真的是那晚?”
江枭耸了耸肩膀:“可能吧。。。”他微眯眼角,表情似在回想:“当时你穿了一件。。。青蓝色呢子大衣,站在那张双色金丝楠木茶桌旁,看见我进门,你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但你很快就朝我笑了。”
“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对你笑了那么一下,就。。。。。。”她脸上有很明显的不可置信。
“你知不知道,”江枭双臂交叉搭在桌上,身体前倾几分:“你笑起来很治愈。”
不是没有人夸过她笑起来很好看,但却没有人用过“治愈”这个词来形容。
“那。。。”陆知鸢像他一样,倾近桌沿:“有治愈到你吗?”
“有!”坚定地说完这个字,他站起身,绕过餐桌,走到陆知鸢身边。
旁边有椅子,但是他没坐,一只膝盖抵地,半蹲着仰头看她:“从那天晚上之后,在你每对我笑一次之后,我就会想,下一次,下一次见到你,你还会不会对我笑,又或者,下一次对我笑是什么时候。”
他不是第一次用这样软的声音和她说话,却第一次,用这样卑微的语气。
陆知鸢掌心覆他脸上,唇角张开,想说什么,可心里又哽得厉害。
“你可不许同情我,”他一改上一秒可怜小狼崽的柔弱,“哥现在已经抱得美人归了,没这个担心和顾虑了。”
眼里慢慢聚拢的雾气被他惹的,突然凝出眼眶,陆知鸢笑着朝他囊了囊鼻子:“你就不能再感动感动我吗?”
江枭用拇指把她脸上的两道泪痕蹭去:“除了在床上,我可不想在其他时候看见我的小仙女掉眼泪。”
这人真是正经维持不过三秒。
陆知鸢作势就要去锤他,奈何手腕被江枭快一步捉住。
“明天把你送回镇里后,我要回趟海番。”
“是有什么事吗?”